六月下旬的漢光十三號演習展示國軍二代兵力整建成果,屬於年度例行演習,但因時近九七,又引發了一波媒體的豐富聯想,章孝嚴近日的媒體訪談中幾乎都少不了這一題。(吳東岳攝)(吳東岳攝)
甫自歐洲議會、訪美演講歸來的外交部長章孝嚴,不久將踏上另一中南美行程。在香港九七已至,許多人憂心忡忡的所謂「九七效應」對我外交關係之影響氛圍下,我國的外交情勢似又來到一個新的轉捩點,是危機還是契機?
「元首外交」、「學術外交」,標語式的用詞固然簡潔有力,卻不易讓人看到首長馬不停蹄,所作的努力與辛勞,章孝嚴希望國人能多給點鼓勵。圖為今年元月章孝嚴率團訪問我國駐布吉納法索農技團巴格雷墾區。(海外技術合作委員會提供)(海外技術合作委員會提供)
外交政策與兩岸關係互為影響,使得我國的外交舞台極為特殊,本身即為國際政治學者、進入外交界二十多年、國人期望與評價都頗高的外交老將章孝嚴,將如何在此艱難時期把舵突圍?我國外交短中長期計劃為何?針對國內輿論對我外交政策的常見的各種論調,這位外交戰將的看法是什麼?
問:目前最熱的國際新聞議題大概就是九七了,日前我們與巴哈馬斷交,使得大家所擔心的「香港九七效應」威脅益顯,您如何看待中華民國的外交現況?會不會真的出現「斷交潮」?
答:我們在國際上的外交作為,事實上長期以來就受到中共的打壓,或是封鎖、破壞,很難用一個年代來作區分。
但是,九七後香港問題的處理可能會給我們若干壓力,因為北京可以用香港「一國兩制」的模式推銷在所謂的「台灣問題」上。有些國家會認為這個作法或許可行,這麼一來,當然對我們會產生一些壓力。然而,事實上,我們已經盡了不少努力,讓世人知道,這個香港模式,在中華民國是行不通的,因為我們和香港截然不同。不管是歷史的背景、政治的環境,或者是國防的力量,都不可同日而語。
目標西元兩千年
至於說九七後斷交會急劇的發生,我想也不致於。事實上,如果我們用西元兩千年作為一個目標年的話,我相信西元兩千年我們外交關係的數字應當是會增加而非減少的。當然目前穩固外交的工作非常重要,另外我們還是要開疆闢土,增加新的外交關係。
基本上,外交和軍事作戰一樣,最好的防禦就是進攻,我們不可能有任何妥協或畏縮。九七以後,我們可能會在外交上受到一些阻撓或打擊,但是在作為方面不會有任何一點鬆動。
問:在外交上更積極,立刻想到「代價」問題。事實上,從我們積極地開始「務實外交」以來,中共就不遺餘力地反制我們,於是常有國人提出,我們是否從事「金錢外交」,甚至兩岸在外交競爭中競相「比價」是否代價過高的疑問?
答:事實上,「金錢外交」這個名詞應當是用在中國大陸更為合適,我們還擔當不起,因為我們還不夠條件。我們外交部的經費是有限的,去年只有一百五十多億。下個會計年度會增加一點,有一百六十幾億,能夠用在援外的數額,十分有限。
「金錢外交」不夠格
舉最近和我們斷交的巴哈馬為例,中國大陸在去年以來,就積極地要和巴哈馬建立關係。據我們的瞭解,在我們宣佈與巴哈馬斷交後,中國大陸就在巴哈馬,透過一個它的外圍機構,投資了將近兩億美金,蓋港口、建兩個旅館作投資,這當然是一個很大的引誘。對我們來說,這是不可能負擔的,我們援外的金額,就是「國際事務活動費」,只有三十億,還有一個科目可以用的話,也不過十億,有這麼多的國家要和我們維持關係,另外有些國家我們要派遣農技團、醫療服務、還有一些技術合作、貸款,所以在各方面我們都得精打細算,在可能的範圍內才會付出必要的代價。
要從事外交,如果我們本身沒有籌碼,沒有經濟力量,沒有援助能力,外交辦起來確實會非常困難。但是我們不會浪費一分錢。若是要求援助條件太高、或是其國內政權太不穩定的話,我們也不會考慮建交。
今年初,我在非洲,在一個第三國與獅子山的代表碰面,也談到關係建立的問題,但是我們評估後,認為它內政不太穩定,所以我們就沒有同意。當然如果你要等非洲所有的國家政權穩定、制度健全,達到像西歐先進國家一般,那麼幾乎沒有一個國家可以建交,所以只要評估到一個相當的程度也就可以開始談。比如說我們最近建交的聖多美,中共盡全力地去破壞,並非它內部不穩定,只是中共大使館還在那兒,它利用其不同黨派、總統和總理之間的對立,來破壞我們的關係。事實上對聖多美,我們已經進行了將近四年的工作,作了很長時間的評估,得到總理和總統雙方的同意之後,才派外長簽訂建交公報。所以在對外關係的發展方面,我們有一個非常仔細的過程來作評估。
至於你提到的「代價」問題,太過的代價我們付不起,也不會付出去,大陸的制度跟我們不同,沒有民意、國會的監督,所以在「金錢外交」方面,我想當之無愧的應當是大陸,我們還不夠條件。
「一國兩治」的事實
問:從這兒看到一個我國外交的特殊情況,不但一般國家沒有,甚至在其它分治的國家,如從前的東西德、現在的南北韓都沒有的,就是兩岸關係與外交政策相互角力牽扯。那麼,是否能從兩岸關係著手,去突破外交困境?
比如說,中共提出的兩制是制度的制,而您前不久在歐洲議會中提出「一國兩治」是治理的治,如果和中國大陸就這一點來尋求共識,承認目前的一個中國是兩岸分治的局面,那麼在外交方面是否能有更大的空間?
答:當然這是一個很理想的scenario,很理想的一個考慮或一個景象,但是大陸方面要肯接受對外事務方面的磋商協調,從兩岸關係來切入的話,必須要在我們外交方面有相當力量之後才行。如果你力量不足,它根本就不會理你。所以,在我認為,對外關係的推動有其獨立性,不應當受制於兩岸關係。當然,就整個國家的發展而言,無論對外關係或是兩岸關係都是重要的。
我們希望兩岸關係平穩,將來能引導到國家的統一,而國際關係、也就是對外關係,是去營造一個客觀的環境,使得兩岸能在一個對等的地位來談日後統一的方式。以目前而言,在這兩者之間,不應當有所關連,不應當互為消長,而應並行不悖。
聯合國大樓前的廣場上立了一把封了口的手搶,象徵著聯合國成立的宗旨——促進和平。一九七一年,中共取走了我們在聯合國的代表權,兩岸的中國人什麼時候才能同在聯合國為人類共同的理念而努力?(古金堂攝)(古金堂攝)
我們希望大陸也能看清這一點,不要把我們對外關係的拓展做一錯誤的認定或推斷,說我們是在搞台獨,這是錯誤的。事實上,大陸應該有更清楚的認識,如果在對外關係上,我們繼續受到打壓,中華民國繼續受到孤立或外交關係遭破壞的話,才是在製造台灣的獨立。因為中華民國如果無法在國際上存在、不斷萎縮,很自然的,會引起國內某部分人士更加強調獨立的重要。中國大陸的所作所為,反而是把台灣推遠了,去協助台灣獨立的早日到來。
所以,大陸的確應當作一番檢討,在國際上,中華民國如果走得出去,台灣獨立、台灣共和國的可能性就越來越小。而外交上,我們只有繼續地成長,地位得到穩固,國際人格得到確定和確保,將來才有可能和中國大陸站在一個平等的地位進行正式的磋商,否則的話,兩岸關係的存在也就不具有任何特別的意義了。
問:許多倡導台獨的人士提出,用中華民國的國名是我們目前走不出去、走不遠的原因,我們不如就用台灣、台灣共和國這樣的名稱,您認為這個想法如何?
答:在答覆之前,我想先說明一點,就是妳剛才提到,中華民國在國際社會上,繼續受到打壓,所以部分人士會認為,或許可用台灣共和國這個名稱,那我想問,國際上究竟是誰在打壓我們?不就是中國大陸嗎?其他國家不會打壓中華民國,其他國家不承認中華民國就是因為「中共因素──The Mainland China Factor」,只要大陸不打壓,我們就可以建交,可以進入聯合國,所以說,它就是在助長台獨的主張或論調。
「台灣共和國」的迷思
事實上,以目前來說,如果台灣獨立的話,根據大陸所強調的基本政策,它是會用武力來干預的,台海一定會處於不穩的局面。再者,以國際政治的實際層面來看,你就是今天宣布獨立,大部分國家還是不會給予承認,因為它們目前和大陸都有外交關係,而和大陸維持外交關係的一個前提,就是「只有一個中國,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這個立場目前是很明確的。只要違背這個立場的話,大陸就不會接受。
我們先不管像美國這樣的超級大國好了,就從一般國家的現況考量,舉泰國為例,泰國和大陸也是在這樣的立場上建交的,如果泰國承認台灣共和國,那就違背泰國和中國大陸建交的立場,大陸就一定會跟泰國斷交。我們來想想看,在這個情況下,泰國會承認台灣共和國嗎?那是不可能的。如果承認台灣共和國,大陸不會斷交,那泰國承認中華民國就可以了,它又何必多此一舉去承認台灣共和國呢?所以在國際政治的實務方面,當前去成立台灣共和國,對我們的外交毫無幫助。
問:我們根據以上的說明,可否繪一個解說圖:一端是統一的中國,過來是一個分治的、也就是現在的中國局勢,再過來是另一個極端──台灣獨立、也就是台灣共和國。我們目前種種外交作為,事實上是向著一個中國的遠程目標走去,讓我們有對等談判的可能性;如果大陸擠壓我們,就是把我們推向另一個極端,我們就不得不考慮獨立的可能性和其代價?
答:目前絕對是這樣的,你打壓中華民國,就是把我們推向另一極端,這是我們所不願看到的,但造成的結果確是如此。所以不能說中華民國在國際上的作為是在搞台獨,事實上,中華人民共和國在打壓中華民國時,才真是在製造台獨的想法。講得更白一點的話,你大陸政府成了台獨的幫兇而不自知,這才是最危險的。
代表權和主權的分別
問:就「平等承認」的概念來看,眾所週知,我們在聯合國問題上努力了多年,一直無法有重大突破,觀念似乎也是卡在一個「主權」問題上。您不久前去歐洲議會演講,對這個問題有相當清楚的說明,可否就歐洲議會演說重點作一簡述?
答:長久以來,我們和歐洲的關係一直無法推進,一直停留在經貿的層面。現在歐洲整體而言,處在一個整合時期,最早是在一九五一年的煤鋼聯盟,然後歐洲原子能聯盟、歐洲共同市場,之後整合起來成為歐體,一步步發展到今天的歐洲聯盟,他們的目標是希望成為一個歐洲合眾國,類似美利堅合眾國這樣的構想,當然這還需要時間。
歐洲既然是在整合,就應當將它當作一個整體來看。所以對於歐洲聯盟、歐洲議會,我們一直在努力連繫。記得去年我去非洲後,忽然不見了,媒體到處在找我,後來才知道我到了比利時,大家都奇怪我到比利時去幹什麼?其實,我到比利時就是去聯繫歐洲議會的相關人士。記不記得我曾經提的「煮飯論」,就是說媒體不要一直掀蓋子,你掀蓋子,我的飯就煮不熟了。事實上,那時正在煮飯,我不能說,一直到我去演講過後,才告訴大家,因為這時候飯已經煮熟,可以講了。
重看對歐關係
歐洲議會是歐盟下的一個很重要的組織,是個民間單位,它的議員都是由各國直接選進來的,現在有十六個成員。它也曾經邀請許多國外重要人士去演講,在亞洲,我還是第一位被邀去演講的外長──以中華民國正式外交部長的身分去演講,所以中共拼命地抗議。這次我還是走得相當機密,主要也是為了保密,其實我們外交的保密對象不是媒體,而是大陸,但我到了比利時之後,中共還是抗議,幸虧歐洲議會立場很堅定,才能順利的演講。歐洲議會曾經邀請過曼德拉、達賴喇嘛、阿拉法特等去演講,也就是歐洲議會對於國際問題上有爭議之處,都會請人來演講或報告。
原來演講給我一個小時,後來變成兩小時,我講了半小時,他們問了一個半鐘頭。在那兒第一次很充分地把我們的問題作了很透徹的分析。比方說,我提到聯合國的問題。因為歐洲各國和中共很早就建立外交關係,幾乎中共政權一成立,大部分西歐國家就承認它了,他們大概都接受,「中華民國不存在,台灣是大陸的一省」這種說法。我就是要將這種謊言揭穿,我告訴他們,我們一直是存在的,我們從大陸播遷來台,帶著憲法過來,雖然我們在一九七一年退出聯合國,但那只是我們在聯合國的代表權被中共所取代而已。我們退出聯合國,並不是說我們的國家被消滅了。聯合國不承認我們,和我們不存在是兩回事。我們的statehood還存在,只是失去了representation right,we can't represent the whole China, including mainland China。(我們不再代表包括大陸在內的整個中國)。
所以我強調,中華民國一直是存在的,這個事實歐洲國家應接受,他們也覺得這很合理。況且我們也一直在推動發展民主化政治,西歐對於民主化特別重視、有興趣,所以在整個溝通的過程中,我可以感覺到他們的反應很正面。同時中共拼命地抗議,使我們更加確定這場演講是有效益的。
問:那麼,下一步對歐洲的政策是什麼?
答:我們希望歐洲聯盟能到這邊來設立一個機構。歐洲議會已經通過,讓歐洲聯盟下的歐洲執委會European Commission,來台設立一個常駐機構,可能先叫作資訊局Bureau d'information之類的,類似一個辦事處的性質,然後再逐漸提昇,或許幾年以後,可進為dlgation,就是代表處,當然,這是一個遠程的目標,但踏出這第一步是非常重要的,我希望在明年初以前能有這個資訊局的設立。
從近來釣魚台主權衝突再度升高情況判斷,恐怕問題在二十世紀結束前還不易解決。圖為去年十月我國保釣人士在日本官方艦艇的圍堵下成功登陸,高高舉起國旗。(蔡秀英攝)(蔡秀英攝)
問:提到中共對您在歐洲議會演講的抗議,我們想到,自從我們推動務實外交以來,中共就不斷的抗議,尤其是針對我們的「元首外交」,更是不遺餘力地大加韃伐,甚至不惜飛彈相向,以致於引起民間輿論對元首外交提出質疑,認為搞壞了兩岸關係,其實對我們十分不利?有人提出「讓外交的歸外交」,回到您剛才的默默煮飯法比較好,您認為呢?元首外交和外長外交有衝突嗎?
答:沒有任何衝突,並且我認為那樣的論斷是有偏差的。我想我們先問自己,我們是不是一個主權國家?我們如果是一個主權國家的話,外交是一個主權的行為,包括總統、副總統、外交部長、各部會首長等,都可以到國外去。但是因為我們受到中共的打壓,所以當我們的總統到國外去,就變成一件好像很奇怪的事,我們可以看其它多少外國元首出訪,總統本身就代表國家,總統出訪是很自然的,沒什麼好奇怪的,是大陸的作法讓我們顯得奇怪,假如我們自己也覺得奇怪,那就真的很奇怪了。
只要有機會,就應該去拜訪,鄰居應當常走動,友邦當然應該去拜訪,這沒有什麼不對的,完全是中共在打壓我們,說是不應當有元首外交。那我倒要請問中共,應該有什麼外交?你要給我們什麼樣的外交空間?部長外交可以嗎?也不可以嘛!我到哪裡,他們都拼命抗議!
其實,講穿了,就是中共不允許我們有任何外交,因為它認定中華民國是它的一省。如果我們也去接受這樣的論調,那我們就是自己矮化自己,真的變成它的一省了。
所以我剛才也強調,我們的外交作為,不應該受制於大陸,假如我們外交真的息兵偃鼓,大陸就會放過我們嗎?這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說,假如從總統一直到外交部的部長、司長、科長,一個禮拜就上它兩天班,天天吃喝玩樂,什麼都不做,哪兒都不去,它還是不會放過我們的。外交關係一個個還是都會被它砍斷的。所以,我們對大陸的本質要瞭解。
為子孫留一片空間
有個媒體,也提出同樣的觀念,不過它所問的是漢光軍事演習的問題。我說,外交和國防事實上很類似,我們不能說,我們不要新武器,我們不要有更強的國防、更新的軍備,以換取大陸不對我們採取軍事威脅,這是不可能的。我們不買飛機、不買潛艇、不買幻象兩千、F-16,這些通通不要,大陸是不是說「那好,我對你不用武了!」不可能的,換不來的,所以在國防方面,我們必須要靠自己,外交亦復如此。
外交是我們國家安全的一部分,而且外交的著眼點在未來,不是目前,我們要為我們的子孫後代考量。他們無法選擇,因為他們還小,我們有責任給他們一個有國際空間的未來。
外交跟兩岸之間,我們當然要有所拿捏,其實我們的外交作為並非要去刺激大陸,實在是大陸太敏感了,一動就感冒傷風,假如他們認清楚,我們的存在是事實,那它就不會體質這麼差了!外交勢必為所當為,不能受制於人,這是原則。
問:前不久,巴哈馬斷交,大家在震驚之餘,有學者提出,假如我們一個邦交國也沒有,成為一個和香港一樣的強大經濟實體,反而可以依賴資本主義國際社會的各種機制來保障我們的安全,又不必費心費力維繫邦交、爭取建交,更為有利。您是外交理論和實務的專家,這種說法有道理嗎?
答:我想這個結果就是我們將變成第二個香港,香港沒有外交關係,它是可以活,可是它的未來是決定在中共的手中。外交關係對我們來說是非常重要的,我並不是說,沒有外交關係我們活不下去,沒有外交關係是可以活,但會活得非常的痛苦,活得對未來沒有把握,活得仰人鼻息,無法對子孫作一交代。我們要掌握未來,而且我們若是中國統一過程中重要的一部分的話,外交關係是必須的,不可或缺的,而任何實質關係都不能取代真正的外交關係。
假如沒有一個邦交國……
當然,在我們沒有外交關係的時候,不僅我們的國際地位成了香港,同時馬上產生一個很大的問題,一股強大的力量定會主張台灣獨立,不要說通通斷交,如果三十個邦交國剩個五、六個時,就會有人主張台灣獨立了,中國大陸就會對台灣用兵。
所以我們看問題不能只看一面、眼前,或是太過虛幻、一廂情願地來看。實際的問題要處理、解決,國際政治影響國內政治生態。外交關係可以確定我們的國際人格,確定我們的國際地位,所以我們不但不能讓邦交國減少,還要增加。盡我們的力量在可能範圍內爭取最大的效益。換句話說,國人體認外交局勢的艱難,需積極盡力去做,應該給予鼓勵,而不是消極的去否定外交的重要性,這是一種很令人擔心的想法。
問:在爭取邦交國和維繫實質關係國家之間,孰輕孰重?我們外交短中長程政策為何?
答:兩者自然同樣重要,一方面強化具實質關係的國家,另一方面爭取更多的邦交國。還有一個重點,國際組織的參與要推動,聯合國的事情我們也要很務實地去看,但不把它放在第一優先,而是把重點放在它周邊的功能性組織,比如說今年我們想參加WHO世界健康組織,但並未成功,在大會中曾討論我們的案子,但受中共的杯葛,我們還會繼續努力,其它的國際組織也是一樣。
另外,在積極爭取邦交國的同時,我們也希望提昇與我有實質關係國家的外交層次,比如說代表處的地位、待遇儘量接近大使館待遇的內容,另外要加強雙邊交往的層級,部長以上、以至於總統、副總統等高級官員的互訪等,就是一種實質提昇。
交往內容的充實,除了經貿之外,對我安全問題的支持,比如說:無法源承諾予我軍售的國家如法國、荷蘭等,能夠賣潛艇、戰艦、戰鬥機給我國等,這些關係的鞏固對我們是非常重要的,尤其無邦交國佔我國外交上的比例相當大,無論是安全或是經貿方面,它們與我們的關係都十分密切,安全方面佔百分之百,經貿往來佔百分之九十四,這方面自然不可忽略。
釣魚台的主權宣示
問:對我國的外交,一個重要的因素是主權的行使,我們努力的建立邦交國也是爭取國格的完整,但最近的釣魚台事件中,為何不見強烈的主權宣示?
答:事實上,對於釣魚台,我們對主權的主張非常明確,每年都發表聲明宣示主權,當然有人批評,發表聲明沒有用,但在國際法中,累積作一主張的聲明就會產生效果。以釣魚台來說,牽涉的國家很多,是屬於領土的紛爭,但近年來國際上對於領土的紛爭,幾乎所有的國家都不是用武力去解決的,例如日本和蘇聯有北邊四島的紛爭,英國和阿根廷在福克蘭,雖然打了一仗,領土問題還是沒有解決,所以我們要理性地去處理這個問題,但在主權的堅持上,其實我們是很明確的。
我們認為去釣魚台這些人士的熱情非常可佩,但在政府的立場,是否能派軍艦,外交部協調國防部,採取軍事行動?這會引起什麼樣的後果?最重要的,是否能解決問題,去「把釣魚台奪回」嗎?這是一個重要的問題,需要冷靜、周詳的思考。
問:為什麼這次外交部聲明中特別加上一個尾巴「不跟中共合作」?
答:其實我們在去年的聲明中就有這一條,因為中國大陸對於釣魚台的主張和我們是一樣的,香港有些人士對釣魚台的主張很激烈,有人主張我們跟大陸一起去奪回釣魚台,但對現在的兩岸關係是不可能的,不實際的事情我們不要去做。我們看中國大陸,它不僅主張釣魚台是它的,它也主張台灣是它的,等一下從釣魚台彎過來到拿台灣了!所以在釣魚台問題上,我們很明確地主張不和中國大陸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