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日式宿舍,包括了日據時代官方營造的公務「官舍」、日本企業社團所興建的員工「社宅」、還有私人興建的「私宅」。因為具有相同特質,學界統稱為「官舍系住宅」,俗稱日式宿舍。
1895年日本佔據台灣,在各地紛亂弭平之後,因應來台日本人的居住需要,還有日本當局有意改造台灣人的居住方式,於是展開全面性的都市計畫,興建大量日式宿舍。
在日本人佔據台灣的50年間,初始大多暫借清朝留下的建築辦公居住。大正年間(1912年∼),開始以總督府前、面向東方,也就是今天凱達格蘭大道兩側興建諸多官舍,這些高階官舍大多為西洋式二層建築,具有西式門廊、老虎窗屋頂,由石材或新興的混凝土建造,有著一般木造宿舍難以比擬的華麗,如今僅存曾為日本總督官舍的台北賓館。
大正10年(1922年),城內空間不足容納眾多的日本人,日本宿舍開始往城外的東、南邊新興區邁出,便在今天的中正區、大安區,留下許多日式斜屋頂,頂上覆著日本黑瓦,外牆上釘有魚鱗板,大家熟悉的日式宿舍。當時,佔台北市四分之一人口數的日本人,大多集中在三板橋庄(齊東街)、古亭村(古亭區)一帶。
昭和初年(1926年∼),東西合璧蔚為風潮,在原本的日式宿舍之外,也出現部分西式磚造融有和式房間的「和洋建築」。例如玄關出現現代廊柱,外表為洗石子或貼磁磚,使用上下拉窗,部分房間改成木頭地板等。
日據時代晚期(1937年後),日本人在台厲行「皇民化」教育,單單在台北就興建近百所學校,例如台北帝國大學(台灣大學)、台灣總督府高等學校(台灣師範大學)附近,也就是今天的溫州街、青田街一代,形成學風鼎盛的大學住宅區。
出了台北市,地方縣市以地區行政中心為出發點,在步行可達的範圍內陸續興建官舍,同時在學校附近興建一落落學舍。跟著林業、糖業、鐵路的發展,則有產業宿舍興建,還有在日本政府移民政策下,到花蓮闢墾的「日本移民村」,都可見到日式宿舍遺跡。
日式建築一開始進入台灣,曾經出現水土不服的現象。來自日本的松柏建材無法抵擋台灣潮濕悶熱的天氣,快速損毀。經過慢慢改良,將基座加高,在基座下以水泥打底,防止白蟻滋生,還有增加屋簷下的通風口,增多拉門以利空氣對流,外加防雨的魚鱗板,逐漸形成台灣特有風格的日式宿舍。
隔間上,日本房舍不像中國傳統住宅有著強烈的中軸線對應關係;室內以「座敷」(相當於客廳或神明廳),以及做為座敷備用空間的「居間」為主。白天作為居間的空間,晚上也可以是睡覺的臥房,空間運用十分彈性。
房間外圍設有「緣側」,是一個室內與戶外相呼應的半開放空間。著重四時變化的日本人,往往在後院遍植四季花木,推開拉門,傍著緣側,就可以在屋內欣賞春天的鳶尾花,夏天水池內的蓮花,秋天的楓紅或者冬天的櫻花,下雨的時候,也有一個可以階前聽雨的地方。
在花蓮林田山日式宿舍居住了40年的溫媽媽覺得,這些靈活運用的拉門,木質地板,是孩子們玩耍的最佳空間,過年時間,十幾個孫子在屋內穿梭奔跑,也不覺得擁擠。每年大掃除,溫媽媽就會以熱水來擦拭會分泌油質的檜木隔間、地板,在溫媽媽悉心的照顧下,這已經歷經一甲子歲月的日式宿舍依然明亮光潔,處處散發出原木的溫潤質地。
「日本人帶來的不僅是和式建築,還包括和式的生活習慣,」台灣科技大學建築系所副教授王惠君表示,現代台灣人有習慣進屋脫鞋,或是在公寓裡多留一個和式房,都是日本殖民延續至今的生活習慣。
位在後院的「緣側」,是一個室內與戶外相呼應的半開放空間,也是一個可以聽雨賞花的好所在。
以泥土夯牆,外加層防雨的魚鱗板,是日式宿舍的一大特色。
為保持榻榻米潔淨,日式宿舍的進門設有穿脫鞋子的玄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