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八年一月十三日,經國先生逝世十周年,七海侍衛官群聚在頭寮陵寢處,彷佛又回到過去伴隨經國先生的日子。
經國先生逝世怍P年當天清晨,頭寮陵寢處,在所有的紀念團拜活動之前,一群身著深色西服的男士,在陵寢前深深地三鞠躬,這樣的紀念活動已持續了十年。
(左)懷遠堂值勤工作證、移靈所用的鉤環、黑紗、奉厝大典行程表,是七海侍衛官永遠的回憶。(郭燕陸提供)(郭燕陸提供)
他們是誰?
一九九八年一月十三日,清晨五點多鐘,天還沒有全亮,故總統經國先生奉厝處──頭寮陵寢──還籠罩在一片黑幕中,只有陵寢前桂花樹,在冷凝的空氣中,飄出淡香。
陵寢辦事處的燈火早已亮了,入口紗門虛掩,廚房的鍋爐熊熊灶火正燃,早餐已經上桌,辦公室的會客間,身著深色西服、身材健碩的男士們,有的還帶著家眷,三三兩兩地在寒暄,他們正等著人員到齊,吃完早餐,然後將在晨光初現的七點鐘左右,向經國先生行三鞠躬禮。
今年是蔣經國先生逝世怍P年紀念日,但是這批男士一大早來到頭寮鞠躬,並非今年才開始,這已經是第十年了。
七海本色
這批趕在所有紀念團拜活動之前,來到頭寮行禮致敬的男士們,有一個共同的代號──「七海」,意思是蔣經國先生的侍衛人員。「七海」是過去經國先生居住的官邸名稱,由於他不喜歡「官邸」的稱號,而稱「七海寓所」。
沒有媒體閃光燈的聚焦,七海侍警衛人員形容嚴肅地向陵寢鞠躬之後,老同事們家常幾句,便各自回上班或退休居家之處。他們無聲無息地來到,然後默然離去,儘管經國先生已經過世,七海侍警衛人員仍維持其不搶風采、不多說話的本色。
一九七○年,時任行政院副院長的蔣經國訪問美國遇刺,促成了七海警衛分遣組的成立。在侍警衛人員的口中,要求蔣經國先生配備安全人員,是故總統蔣中正的意思,七海侍警衛分遣組的組織架構、人員的培訓與教育,一開始也是從蔣中正總統的侍警衛室「分遣」而來,之後才有正式編制。
七海侍警衛分遣組的組織逐漸完備,約在一九七○到八○年代之間,也就是蔣經國先生擔任行政院副院長、院長,一直到擔任總統時。
那還是一個封閉與開放,禁忌與破壞兩立的年代。國民政府撤退來台後經過二十多年的建設,以土地改革為基柢的民生發展,已有一定成果;以公共投資為主的經濟活動逐漸蓬勃,但是戒嚴令未除,開放人民組黨等政治禁忌未解,社會氣氛仍然緊張。
一九七一到八二年在七海寓所,擔任侍警衛分遣組副組長的蔣志太表示,那時像國慶日等公開的場合,偶有情報來源指出,有人以炸彈或其他方式威脅經國先生安全。一九七六年國慶日,時任省主席的謝東閔在宅邸開啟郵寄包裹時,左手掌被炸斷。這樣的炸彈郵包不僅寄給謝東閔,還寄給當時極受經國先生重用的國民黨組工會主任李煥、及曾任國防部長及台灣省主席的黃杰等人。
射擊、練功,鐵衛隊
在這樣的政治氛圍下,第一批七海侍警衛人員約於一九七一年左右進入寓所。一開始,這些侍警衛人員來自憲兵學校,隨後才從軍中遴選。多半為軍校畢業不久的這些年輕人,有的在部隊歷練過,有些則從學校畢業便進入七海;還有些則來自士官學校,先被遴選進故總統蔣中正的士林官邸,擔任衛士,而後才被調至七海。
從一九七○年代到八八年經國先生過世,為保障身任國家重要職務的蔣經國,究竟配備了多少人力?其組織架構又是如何?這些問題一直到現在,都還是高度機密。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是,類似的架構如今仍然承襲著,如果具體地說出來,可能影響當今元首安全。
大體說來,它大約是一個圈形的結構,由外向內,有重重防衛,最重要的核心,也就是每日隨侍在經國先生身邊的隨扈侍衛,他們與經國先生的關係最深。在經國先生生前,他們二十四小時隨侍,在接見外賓、訪視各地時,外界較常見到他們的身影。一直到經國先生逝世,為其著衣、守靈、奉厝,乃至覆棺,這些隨扈侍衛官也是最主要守護者。
不管從憲兵學校或軍中遴選,七海侍警衛都經層層考核,體格、能力之外,家世清白也很重要。從軍中千中選一的這些人選,到了七海還要經過智力、體能、射擊等考試,然後才是正式的值衛見習,最後還要通過好幾重口試。
以現在的眼光來看,當時七海進行的訓練真是嚴謹。侍衛們練射擊,也練八極拳等中國功夫。侍衛官至今難忘的是,大熱天中午裡練拳,刷牙蹲馬步,行進的走廊上,也掛著功夫包,一路走,一路甩手練手刀的日常訓練。而安全工作極重要的射擊防衛,也是天天練習、評比。「站著、趴著,長、短距離,不瞄準、瞄準等,用各種方法操練,」一九七五年進入七海的何榮昆說。
「當時帶頭訓練的長官,許多是身經百戰的老侍衛,槍法奇準,」何榮昆說,在這些長官的要求下,每個人都不敢懈怠。那時,誰在比賽時打不好,都沒有顏面回營區,這樣的操練,使得七海侍警衛分遣組在政府安全部門的射擊比賽中,年年拿第一。
絕對機密、兩點一線
安全工作本來就屬機密性質,擔任蔣經國先生的侍衛,機密程度更高。在未決定晉用之前,這些二抪野X頭,來自各方的年輕小夥子,沒有人知道自己將成為蔣經國的侍衛官,「有幸」被遴選進入七海,舉凡交女朋友談戀愛、婚姻甚至家庭生活,都受到重重限制。
身為經國先生侍衛,很重要的一個訓練是「守口如球」──也就是安全要像「球」一樣,全密封起來,一點缺口都不能有。不能講的事情多了,在哪裡工作?做些什麼?長官是誰,什麼習性等,全都不能說。
「誰在外面講,『我是七海的』,先抓起來,因為絕對是假的,真正七海出身,絕不可能這樣說,」蔣志太說。而以七海或經國先生名號在外頭招搖,更是大忌。
這些影響甚至及於日常生活。父親也是故總統蔣中正副侍衛長、一九七○年進入七海的侍衛官卓士旺指出,總統侍衛二十四小時待命,談戀愛的時間本來不多,有些姻緣說起來還是經國先生牽的紅線,卓士旺的夫人是位女警官,就是在值勤時認識。
有些侍衛官的姻緣還拜經國先生孝順之賜。在故總統蔣中正生病時,經國先生到榮民總醫院晨昏定省,侍衛們因而結識在醫院任職的護士、會計等。
侍衛官「守口如球」到即使對家人,也不談工作種種。「休假看不到老公時,就去看電視,經國先生到哪兒,我的先生就會在哪兒,真的連電視上也看不到時,就緊張了,一定是到外島等危險地區,或另有重要任務,」蔣志太引述他太太的話說。
當時,長官對七海侍衛有個要求「兩點一線」──除了營區,就是家庭,最好不要有其他去處,也就是生活儘量單純,免得人際交往太複雜。
為便於支援突發狀況,也方便家人團聚,大部分的七海人在成立家庭之後,都選擇在寓所附近的內湖、大直附近購屋居住。當同袍有勤務不能照顧家庭時,也好相互照應。問起來,七海的「賢內助」都有共同的經驗:生產時自己坐計程車去,孩子生下來,先生看一下,又上班去了。
侍衛官躲老闆?
一九七○年代,有位流行的偵探作家叫費蒙,他的小說每每撲朔迷離;真實存在的七海人,似乎也有點像小說的男主角,常是同學、鄉里社交圈中的神秘人物。
有些侍衛官原本就是軍人子弟,出身人際關係熟絡的眷村,但是在七海為經國先生工作,卻沒有人知道。蔣志太有次回家,太太要他去商店裡拿她訂好的一隻雞,蔣志太到了店裡,老闆著實地將他打量了一番,「原來你就是『蔣夫人』的先生,真是從來沒見過。」
在當時,與經國先生有關的行程,屬於機密等級最高的「絕對機密」,不僅家人不能聞問,即使同袍之間,對於出訪的勤務,尤其是到外島,也不甚知道。「知道的不能講,不知道的不能問,」蔣志太說,常常同個寢室的袍澤,眼看著戰友半夜起來收行李,知道有重要任務,卻也不會問他要上哪兒。
一九七五年開始擔任蔣經國座車侍衛官,也就是習稱「龍頭」侍衛的李祖怡指出,有一次經國先生巡訪金門,一家電視台播出新聞,第二天早上便有情報顯示,大陸沿海有十二架中共飛機升空,為安全起見,整個行程更動,原訂從金門回台改由坐快艇到澎湖,再由澎湖飛台。
對七海的侍衛官來說,隨侍是他們的職責所在,偏偏經國先生卻不喜歡侍從隨侍。
李祖怡表示,行政院副院長任內,經國先生不習慣侍從。「那時長官交代我們,不要讓經國先生看見,只要經國先生一開門或回頭,我們就躲起來,」李祖怡說,幹警衛還要躲「老闆」,當時覺得好奇怪。
後來經國先生比較習慣侍警衛隨侍,但在公眾場合中,他仍不喜歡侍從為他開路,好幾次侍衛官想協助經國先生,反被他用手肘一頂,撞痛了心窩。
經國先生擔任行政院長時,他訪視台中港看不到一位民眾,覺得奇怪,最後在一棟大房子後發現了被疏散到那兒的民眾,非常生氣。還有一次在榮總,他看到警衛在趕民眾,大發雷霆。「我要當軍閥,還用得著你們幫忙嗎?」曾擔任總統府侍衛長的周仲南將軍曾引述經國先生的話說。
經國先生喜歡到處走走看看,「離開台北,就像鳥飛出籠子一樣,」李祖怡這樣形容生活簡單,幾乎沒有什麼休閒活動的「老闆」。但是一離開辦公室,侍衛官的勤務也加重了。
特別到地方上,經國先生不喜歡過多的侍警衛跟隨,怎麼辦呢?長官們想出用隨扈車改裝成計程車的方法,經國先生一時不察,還問候喬裝成老兵司機的侍從,生活過得好不好。
倪院長!閻院長?
侍衛人員口中,跟隨經國先生不僅要有警衛警覺,還要有政治警覺,交朋友要謹慎,不能接受外界招待。當時跟著經國先生到地方,侍衛人員用餐都是自備便當、飲料並從自己出差費扣除,避免因此而衍伸出報帳、收回扣等弊端。
經國先生喜歡到處走走看看,也常臨時變更行程,隨扈車說停就停,一停車隨扈人員就得立刻擔任侍衛工作,因此只有在車上有時間用餐,常常便當吃一半,便下車值勤。有些侍衛官還曾因為勤務的壓力,罹患胃出血等疾病。
隨扈們最怕的是「趕不上隨扈的『掉車』,那是極嚴重的失職,」一九八五年起擔任座車侍衛官的郭偉業說。為了不掉車,只要將出發的鈴聲一響,不管在洗澡抹肥皂或是在如廁,直覺動作便是抓起衣服、槍枝等配備跑步跟車。「一直到現在,家裡的鬧鈴大作,我都還會跳起來,」一位侍衛官說。
但侍衛生涯也有溫暖時刻。
有次經國先生出訪地方,搭乘九人座的旅行車,臨時起意要與座車侍衛官李祖怡換位子,自己坐在司機旁邊。當一停車,坐在後座的李祖怡趕緊跳車為經國先生開門,另一手則還放在後座拉門上,沒想到拉門反彈回來,將他的手夾住了,「深深的一道痕,像是手指斷掉一樣,」李祖怡形容當時情景。經國先生感到抱歉,主動向李祖怡說:「我過意不去,是我要跟你換位子。」回程時,經國先生還主動問了好幾次,有沒給大夫看。
經國先生是浙江人,有著濃濃的鄉音,侍衛們得習慣他的口音,才能精確地抓住意思。一九八二年,經國先生眼睛開刀後,寓所多了內勤侍衛官值勤,來自金門的蔡福來是其中之一,有次經國先生早上起來請他拿件「袍子」來,他卻拿了「報紙」給他,經國先生忍不住笑了笑,他才知道聽錯了。
蔣志太表示,有一次他在中常會後值勤,經國先生說要找立法院「倪院長」來,他聽成了中山科學院的「閻院長」,「如果是老總統時代,我早捲行李走路了,」蔣志太說,沒想到經國先生跟閻院長還說了半天話,事後也沒有怪罪他。
經國先生照顧屬下的心意,常令侍衛官感懷。來自金門的蔡福來表示,有次清明節,經國先生想到他也許會很想回家,就特別要蔡福來回金門帶地瓜給他,實際上是想讓他返鄉掃墓。
不該聽的,就不會聽到
侍衛官的工作是隨侍在側,也就是要覺察老闆的需要,卻不能干擾他,其中分寸的拿捏,是門大學問。
李祖怡指出,有次老闆在開會,他看到老闆側了側身,好像有什麼事要吩咐,他趕緊進門,結果老闆真的有事。曾任攝影官的高稚偉也表示,通常他拍老闆接見外賓,主客握手照片之後,「很高興大家來 ……」的開場白一出現,知道正式的談話將要開始,他就會趕緊離開。
經國先生喜歡到外地訪視,特別是座車侍衛官,跟老闆在車上共處的機會很多,有時經國先生跟客人談話,「他不會避著我們,但不該聽的,我們絕對會讓自己沒聽到,」李祖怡說。
從蔣經國身體健康,隨侍到他形容衰頹,猶如自己家裡的長輩,這些侍衛官的心裡也有高低起伏。
國家元首畢竟不是尋常百姓,一舉一動都動見觀瞻,有一年經國先生主持國慶,在觀禮台上腳步不穩,民間便傳聞他的身體已差,第二天股票大跌。
身體健康時,「經國先生的腳步穩健,走起路來霹靂啪啦,怳擠髀瞗A」早期跟過經國先生的蔣志太說。手術後,經國先生的視力大不如前,加上糖尿病的宿疾,走路時腳步常踩空,隨扈要更加小心,「幾乎『衛』的工作較次要,而重心放在『侍』方面,」李祖怡說,他因此將配槍換成更小型的左輪,以免近身時會因為槍外殼太硬,碰到經國先生。
到了經國先生晚年,經國先生的健康更讓他們耽心。李祖怡提到,在每個大典禮前幾天,老闆甚至一遍遍練習大禮儀式、走路的步伐。覺得自己力不從心時,臉上懊惱的表情,至今仍讓侍衛官難忘。
鮮血,就噴在侍衛的衣服上
一九八八年一月十三日,經國先生逝世當天,對每一位七海人來說,都是難忘的一天。
在侍衛人員的描述裡,經國先生當天下午大吐血,而且是沒有先兆的,甚至沒有留下任何一句話,就走了。
「當天,經國先生原先還準備到中常會的,」內勤侍衛官蔡福來說,但是因為前一天睡得不大好,於是就要蔡福來把時任總統府秘書室主任的王家驊找來,要他傳達「今天不去中常會了」。
到了中午以後,經國先生顯然很不舒服,也沒起來吃飯,當時經國先生的三公子孝勇還進房間探視了一會兒,看經國先生睡得很安穩,便離開寓所。
到了下午一點左右,蔡福來突然覺得心裡很躁,就進經國先生房間探視。
突然,經國先生似乎想說話,蔡福來趕緊問:「教育長(編按:七海侍衛官對經國先生的稱呼。經國先生曾任中央幹部學校的教育長),有什麼事情?」經國先生似乎還想說什麼,卻一口鮮血噴在蔡福來的衣服上,他趕緊打鈴叫醫官急救,卻已回天乏術,就這樣在侍衛官的陪伴下過去。
從年輕到青壯成熟,這些侍衛官跟著經國先生走過無數風雨,七海歲月淬練的強健體魄,圓熟的人世關懷正當大用,但護守的對象卻身軀日益衰老,從孱弱的風中之燭,終究突然熄滅。
侍衛官們說不出來的是,突然失去著力點的心情,甚至有不確定之感。但隨之而來的經國先生繁重的身後事,卻不容許他們有太多情緒。
鐵漢柔情
「後來我知道經國先生過去了,二話不說,抓起相機就跑,」高稚偉描述當時狀況。許多侍衛官都跟高稚偉一樣,知道經國先生過去,先是嚇了一跳,然後,「然後就有忙不完的事了,」一九七一年進入七海的申海榮說。在經國先生過去的一個月間,從榮總的懷遠堂到奉厝頭寮,經國先生喪禮等大小勤務,「一點差錯都不能出,」一位侍衛官說,經國先生有條不紊的身後事背後,有太多七海侍衛官的付出。
高稚偉就是其中一個。從經國先生過去到移靈榮總懷遠堂,他每天拍攝前往弔祭人士的畫面,拍著拍著,有一天他覺得眼前一黑,便昏倒了。後來在醫院休息一天,一醒來穿好西裝,又說要去值勤。
在經國先生去世的三個月內,侍衛們分寓所、頭寮、忠烈祠三處值勤,任務分外繁重。「想想看,當時我們掛著武器實彈上膛,如果因壓力過大鬧起來真是不可收拾,」一位侍衛官說,但在當時沒有人發出怨言,來祭弔的人,看到的仍是往常慣見那一張張嚴肅的臉。
但七海鐵漢並非沒有軟弱時刻。十八歲就進入士林官邸當衛士,跟著兩代蔣總統的蔡福來還記得,想起經國先生生前種種,當時他「單眼皮哭成了雙眼皮」。
申海榮也記得,當時來祭弔的人很多,但在值勤時,他常常還是忍不住掉淚。到了後來遴選出怞鴩芺矇x為經國先生抬棺,每個人都認為是為經國先生最後盡心的重要任務。「經國先生的棺材是銅做的,有三百公斤,為了怕太重滑手,我們加了護手環扣,在奉厝怳迨悗e,空棺裝沙包不停地練習,」蔡福來說,「我們要讓經國先生走得安穩。」
士為知己者死
十年了,經國先生過世已經整整十年。十年來,國內的政治局勢丕變,這一批「蔣經國先生的侍衛」,從國家權力中心的近身淡出,許多人經歷了人生的轉折。
大多數人離開了七海,有些人繼續軍職,成為在職行政首長的警衛;也有些到經國先生的陵寢頭寮繼續與經國先生「長相左右」;還有些人轉往中國國民黨各部門;更有些人則轉入企業界,成為安全部門的主管。
時代正在改變,潮流也在改變。面對當今的侍衛官很容易就可以跟「老闆」拍照,可以跟老闆附耳建議,要他停下來,讓媒體抓鏡頭,這樣的「民主新潮流」,是過去七海人從未作過,也是不敢想像的。對於媒體炒作老闆生前種種,秘聞盡出,以及對如今還在七海的「老闆娘」蔣方良女士有種種猜測,侍衛們看在眼裡,但大多一笑置之,「我們相信自己看到的,」一位侍衛官說。
曾擔任「龍頭」侍衛的郭偉業如今退休在家。「以前,我真得覺得自己很重要,國家的存亡全寄託在我身上,」郭偉業說,「但現在想想,過去我們對家庭、孩子的虧欠,實在太多。」
郭偉業在經國先生過世後,曾到慈湖大溪陵寢服務八年,多少黨國大老來此弔祭,隨著國內政治環境的生態改變,他看盡人事的浮沈,推掉許多工作的「安排」,現在他將時間全給了「兩個女人」:母親和妻子,經常倘佯在五湖四海,看山看水,種菜釣魚,真正忘情於江湖。
那麼,正值壯年,一身膽氣難道就此埋劍?若有可能,願不願讓孩子再從事侍衛工作?「那也要看老闆是誰?」郭偉業回答得很乾脆。
士為知己者死。對於七海的這一群,已過去的可能並不曾真正的消失。
p.82
一九八八年一月三怳憿A經國先生的靈櫬自台北圓山忠烈祠奉厝大溪,神情肅穆的侍衛官護衛他走完最後一程。
p.85
一九九八年一月十三日,經國先生逝世怍P年,七海侍衛官群聚在頭寮陵寢處,彷彿又回到過去伴隨經國先生的日子。
經國先生銅製的靈櫬重達三百多公斤,為求穩固,扶靈的侍衛官手上均加了鐵鉤環。
(左)懷遠堂值勤工作證、移靈所用的鉤環、黑紗、奉厝大典行程表,是七海侍衛官永遠的回憶。(郭燕陸提供)
p.86
一九八一年二月七日,蔣經國總統巡視七海營區。經國先生在七海營區與侍衛官合照,這是僅有的一次。(高稚偉攝)
p.87
「經國先生身體好時,常常穿好衣服,自己提著公事包,就走下階梯,要出門了,」一位侍衛官說。這就是七海寓所。(高稚偉攝)
p.89
認得出來嗎?台灣省長宋楚瑜身旁,媒體聚光燈忽略之處,可看到過去七海侍衛官蔣志太、楊成榮、李祖怡的身影。圖攝於經國先生逝世怍P年,大溪陵寢。
(左)民國八十七年農曆大年初一,例行聚會的幾位侍衛官來到如今已經拆除的七海營舍,想起當年,不禁有滄海桑田之感。
p.90
「像這樣的吸管,老闆要重複使用好幾次。」侍衛官最難忘的是經國先生的一些小故事。
p.91
天剛乍曉,身懷絕技的侍衛幹部蔣志太,已在住處附近練拳。退休後時間大增,蔣志太如今也是台北縣太極拳協會的幹部,推廣太極拳運動不遺餘力。
p.92
經國先生眼睛手術後,寓所多了內勤侍衛官,如今還在大溪陵寢服務的高明(左)及已退役的蔡福來是其中兩位。
(右)經國先生逝世怍P年當天,來大溪陵寢弔唁的官員很多,過去在七海服務的侍衛官仍不忘盡忠職守。圖為大溪陵寢處長楊成榮。
p.94
婉拒了工作安排,「龍頭」侍衛郭偉業選擇埋劍江湖,與夫人種菜釣魚,回歸家庭生活。
經國先生銅製的靈櫬重達三百多公斤,為求穩固,扶靈的侍衛官手上均加了鐵鉤環。
一九八一年二月七日,蔣經國總統巡視七海營區。經國先生在七海營區與侍衛官合照,這是僅有的一次。(高稚偉攝)(高稚偉攝)
「經國先生身體好時,常常穿好衣服,自己提著公事包,就走下階梯,要出門了」,一位侍衛官說。這就是七海寓所。(高稚偉攝)(高稚偉攝)
左)民國八十七年農曆大年初一,例行聚會的幾位侍衛官來到如今已經拆除的七海營舍,想起當年,不禁有滄海桑田之感。
認得出來嗎?台灣省長宋楚瑜身旁,媒體聚光燈忽略之處,可看到過去七海侍衛官蔣志太、楊成榮、李祖怡的身影。圖攝於經國先生逝世十周年,大溪陵寢。
「像這樣的吸管,老闆要重複使用好幾次。」侍衛官最難忘的是經國先生的一些小故事。
天剛乍曉,身懷絕技的侍衛幹部蔣志太,已在住處附近練拳。退休後時間大增,蔣志太如今也是台北縣太極拳協會的幹部,推廣太極拳運動不遺餘力。
經國先生眼睛手術後,寓所多了內勤侍衛官,如今還在大溪陵寢服務的高明(左)及已退役的蔡福來是其中兩位。
(右)經國先生逝世十周年當天,來大溪陵寢弔唁的官員很多,過去在七海服務的侍衛官仍不忘盡忠職守。圖為大溪陵寢處長楊成榮。
婉拒了工作安排,「龍頭」侍衛郭偉業選擇埋劍江湖,與夫人種菜釣魚,回歸家庭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