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華志)
從當年渡海先民所建的小廟,兩百多年來保安宮隨著信徒成長而擴建翻修,現在已是台北大廟之一,且被內政部列為二級古蹟。老廟翻新不稀奇,問題是保安宮不但自出香火錢辦「修復」,還請來「外國和尚」辦起古蹟維修國際研討會,重還壁畫昔日光彩;這在國內還是頭一遭。
六月中旬的三伏天,保安宮的香客依然熙來攘往。正值聯考前夕,有許多家長特別趕來為應考的兒女求神明保佑,也有人在側廂對註生娘娘誠心祈求。
將近正午時分,正殿東壁的走馬廊被陽光映照得明晃晃的。一群人伸長脖子看著鷹架上的兩個外國人對壁畫「動手動腳」。偶爾路過的觀光客也好奇地探過頭來,對這兩位「阿都仔」指指點點,甚至拍照留念。
讓「陸文龍」重現光彩
這是保安宮舉辦的古蹟修護國際研討會現場,四位來自澳洲的維修專家與大眾分享他們來台一週後對保安宮的勘察試做,也兼及以往的維修經驗談。早上是彩繪維修,下午是防潮工程,除了在會議室紙上談兵,他們也在實地示範操作,吸引不少古蹟業主、工程師及愛好者參加。
保安宮正殿四周的這些壁畫是國寶級大師潘麗水於民國六十二年所畫,由於日復一日的煙燻、日曬和風塵變得非常黯淡,底部也有許多剝落,估計完全修復不是小工程。
香煙繚繞中陣陣熱浪襲來,盛暑的濕熱讓每個人都汗流浹背。大電扇在一旁吹著,略略消除了暑意,其實也是防止化學中毒。海倫.韋登霍夫拿著沾水的脫脂棉擦拭壁畫表面,再以化學藥劑除去污垢。一旁把起翹處黏回牆面的克里斯.潘恩,昨天在鷹架上閃了腰,經過廟方請來推拿師父揉搓一番,已經好多了。「前兩天清洗時,有一排白蟻從我們面前列隊爬過…,」此語一出,引來哄堂大笑。
潮濕,正是壁畫剝落的主因,也引來蟲蝕。來自澳洲的壁畫維修專家真能讓這一幅「朱仙鎮八槌大戰陸文龍」重現光明嗎?大殿裡善男信女來往不絕,保安宮香火始終不輟,但外表已漸斑駁的老廟,將如何還她原來面目呢?
從木板小屋到堂皇大廟
從台北老市區大龍峒,沿著蜿蜒的哈密街一路走來,就來到古剎保安宮。保安宮主祀醫藥之神「保生大帝」,與艋舺龍山寺和清水巖祖師廟齊名,清朝時鼎足為台北三大廟宇。一踏進廟門,只見香煙繚繞,誦經聲不絕,前殿之後還有後殿,祭祀神農大帝,兩旁並有鐘鼓樓及東西護室環繞,成為一個完整的「回」字,這可是堂皇大廟才有的尊貴格局,因為保生大帝在世時精通醫藥,受到歷代皇帝誥封。
當年來大龍峒開發的先民以福建同安人最多,取名「保安宮」有「保」佑大龍峒同「安」先民之意。相傳在乾隆七年(西元一七四二年),有人從福建保生大帝的祖廟乞靈分火帶來台灣,在篳路藍縷的草創時期用木板蓋了一座小廟,成為當地的信仰寄託。後來因為保生大帝常顯靈,嘉慶十年(西元一八○五年)時信徒把原有的木板小廟翻新重建,建材及匠師都從大陸請來,工程十分浩大,現在的規模就是當時奠下的基礎。
往後經過天災人禍的損壞,保安宮又分別在同治七年及民國六年進行大規模整建。當時為了使匠師施展絕藝,還分聘兩人負責左右匠事,互相競技「拚場」,使得石雕、木雕、彩繪、書法增加不少變化,有許多可觀之處。民國三十八年國民政府撤守台灣初期,廟裡曾被兩百多戶軍眷借住,導致保安宮十八年沒有「關過廟門」,參拜者也為之卻步。後來才在重整委員會的努力下請住戶搬家,拆掉違建,還回廟宇本色。
廟要壯觀才氣派?
從民國六年到今天,悠悠八十年過去。廟裡部份的樑柱都已被白蟻蛀蝕,三川殿的屋瓦也有部份塌陷,修廟有「五十年一大修」之說,因此保安宮從去年起展開又一次大規模整修。不過不同於以往的增建,如今被列為二級古蹟的保安宮,按規定只能整修。而且與國內古蹟維修多由政府出面補助有異,保安宮這次完全自費,準備好整以暇慢慢修。
全部工程分成四期進行,第一期工程整修廟宇的門面──三川殿及東西護龍,已經於去年底開工;第二期工程是正殿及內埕,壁畫彩繪的勘驗就是其中一環;第三期是後殿,第四期則是周邊環境改造整修,預計全部工程至少要四到六年完成,經費則至少上億元。
許多台灣廟宇從小廟發跡,擴建時常把以前的建築毀掉,磚瓦不留,再用鋼筋水泥及磁磚重建,或蓋起玻璃帷幕的香客大樓。別的不說,保安宮不也是屢廢屢修,從早年不避風雨的木屋搖身變成今日堂皇壯麗的大廟?這與中國人講究的「除舊佈新」有關,屋主升官發財或住屋換了主人,都要大事翻修;廟宇添了香火錢或信徒還願也常常增建,認為廟容要越新越壯觀才氣派,對神明才尊敬。
拆與不拆間,古蹟千萬難
當西方傳進的維修觀念主張還原舊貌,衝突就發生了。自從民國七十一年「文化資產保存法」訂定以來,常常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被指定為古蹟的古宅或廟宇要不是上演「抗爭記」,要不趁著未被列為古蹟時趕緊先動手拆除。
例如去年七月間,台灣第一戲台──宜蘭礁溪的協天老戲台,在各地一片搶救聲中仍被廟方管理會執意拆除。最近再度鬧上新聞的三峽祖師廟雖屬改建,還是兩度發生廟方董事會不顧畫家李梅樹生前的設計,而執意在正殿四周添加大陸欄杆及石雕的事件。相比之下,保安宮被列為古蹟時為什麼沒有抗爭,而且還願意花大把銀子重修復原?關鍵也許要回到主事者。
對於重修,保安宮董事會沒有什麼異議,正殿的龍柱是清代遺跡、迴廊四周的彩繪壁畫是大師作品,廟宇四周的雕樑畫棟、楹聯彩壁,都是時間留下的記錄。「要把保安宮當成藝術品來修,」總幹事廖武治說。學藝術出身的他,特別珍惜保安宮的一磚一瓦。
而且說實在的,保安宮佔地三千多坪,十幾年前又在廟的後方蓋起一棟圖書館大樓,也增建凌霄寶殿及大雄寶殿,儒釋道諸神並列,應有盡有。此外,民國七十九年政府也曾經委託建築師設計規畫重修保安宮,不過問題就來了。
(左)保安宮不只是宗教聖地,也有社區活動中心的功能:對街的臨聖苑以鄰近孔廟得名,常有老人來此休憩會友。(卜華志)
好東西,慢慢修
自從「文化資產保護法」訂定以來,台灣兩百八十多個法定古蹟近三分之一被修得「煥然一新」,真古蹟要不是被拆就是被塗上新油漆,牆縫用水泥填補,舊磚拆了換新磚……,「新燈換舊燈」的後果,不少人感慨「維修造成的破壞甚至大於歲月的侵蝕」。鑑於在體制內施工毫無彈性,古蹟所有人無法自主,保安宮決定自力救濟,出錢自己來。
這番心意感動了一批學者專家,台大建築與城鄉研究所教授夏鑄九、省住都局建築處處長薛琴、成功大學建築系教授徐明福等學者受邀成立「修復諮詢委員會」做為顧問,修復工程則由華梵人文科技學院建築系副教授徐裕健掌舵。不過廖武治強調,一切還是依法行事,規畫設計圖要先送交市政府,審查通過才能開工。「但是接下來的流程就完全自主,」他說,因為不需透過政府公開招標、發包,沒有時間及預算的限制;可以回到傳統「點工」的方式,由業主自備材料,依照大木作、小木作、石雕等類別各請匠師,按日計酬。如果中途需要變更設計,也不會因為要追加預算而停工或乾脆草草了事。
對於保安宮這般慎重其事,有人認為反正寺廟有的是香火錢,一億元的修復經費不是大問題。不過董事會本來也有點猶豫,花大錢做修復有沒有必要?廖武治卻主張大修,例如潮濕問題,「如果根本問題沒解決,即使全部換了材料以後還是要再修,不如治本划算,」他說。
許多專家也肯定保安宮這次修廟的心意與做法。德簡書院負責人,也是建築學者王鎮華覺得,「好東西慢慢修」就是有遠見,有氣度。「限期趕工」、「急功近利」是古蹟最大殺手,正如殺雞取卵。文建會副主委陳其南則認為,寺廟本來就是地方的事情,應該讓他們自己做修復;而古蹟認定在法令上有一定程序,不免影響其自主性。不過他覺得衝突的根源在於品味問題,「台灣的廟宇是一個持續墮落的過程,越來越庸俗。」以前人建廟用好材料、請好匠師,現代人用磁磚、鋼筋水泥趕工的比比皆是。他表示,相比之下,保安宮的主事者有心在舊有的基礎上提昇轉化,把廟宇的品味往文化及慈善方向努力,這次修廟只是其中一環。
返老還童?延年益壽!
至於修復是否一定要還原舊貌,陳其南倒覺得不一定。他認為修復本身也是一個創造的過程,可以顯示當代人的智慧和想像力,也有可能修得比以前好。「只是經驗已經證明,現代包商的美學與技術多不如以前,把古蹟修壞的居多,所以我們才寧可維持舊貌。」
王鎮華也有同感,他認為傳統講究除舊佈新是有條件的。「民國以前的匠師是師徒相傳,受的還是傳統美學薰陶,風格不會太走樣。可是我們今天已非傳統社會,美學風格很有差異,寧可使古蹟保存舊貌,修舊如舊。」他表示,民國初年建築學者梁思成就提出「保護古建築是要它延年益壽,而不是返老還童」這樣的觀念了。
總設計師徐裕健倒是很能體諒信徒要擴廟威風的心意,但他也提醒謹慎修復的重要性,「我們都是過客,要能為後代子孫留下藝術精品。」他特別強調「保安宮是一座活的廟」,生命力很強:她的獅陣在台北數一數二,隔街的「臨聖苑」是老人休憩中心,附近是「四十四坎」的舊址,大龍峒曾經文風鼎盛,有孔廟、老師府,清同治時有「十步一秀,百步一舉」之稱,現在廟裡也開設許多文化才藝班……,「還有很多空間可以重新規畫利用。」目前台北市都市發展局兩項「文化走帶」和「公共藝術」計畫,都不約而同看上保安宮這一帶,希望藉由重整街容使老街區賦予新生命,重新煥發光彩。
這邊鑿地,那邊照拜
在徐裕健的主持下,保安宮第一期修復工程的三川殿已經蓋上鐵厝「防護罩」,於去年底開工「掀瓦」。「當年建廟的磚瓦木石都從大陸運來,如今我們也回頭去找建材,」徐裕健一一數說:要用來重鋪石板地的花岡岩來自泉州、做樑柱的杉木來自福州山裡,不過在晉江訂做的燕子磚還沒有燒出滿意的顏色,還要再赴大陸尋找工廠。
對於掀瓦鋪磚,敲敲打打的整修工程,信徒的想法又是如何?畢竟他們與廟宇不但關係密切,也是廟裡的「金主」。這日農曆初一,來拜拜的人潮特別多,女誦經生在正殿前喃喃低誦,旁邊有工人拿著電鑽把磨石地板敲碎,準備換上透氣的花崗岩。一位道士來問總幹事:要動地是不是請教過老先生(保生大帝)了?兩人趕忙上香知會神明。鑿地之聲震耳欲聾,虔誠膜拜的信徒卻好像渾然不覺。一位老太太就坐在大殿的階梯旁,問她修廟會不會造成什麼不方便,她搖搖頭說沒關係,「廟壞了就要修嘛。」她說自己今年已經快九十歲,來保安宮拜了五十年,「保生大帝緊靈哦!」她咧嘴微笑。
廟門邊的服務處有「藥師燈」、「功名燈」、「安太歲」等捐獻項目一字排開,「修復基金」也赫然在列。家住附近的江先生說他不會特別捐錢修廟,「不過我們捐的錢,廟方自然會處理。」總幹事廖武治則表示,「是有信徒在問,三川殿圍那麼久怎麼都沒有在動?不過我們都會在季刊上記載修復進度,雖然沒有主動勸募,但是去年一年修復基金就有六、七百萬,大家都認為是功德。」
澳洲「貴客」,身價不凡
至於這次修復工程,大手筆請來澳洲專家,也引起社會上一番議論。為什麼請來的是這一批澳洲專家,廖武治覺得是「因緣際會」:去年南澳文物保存首席建築師布魯斯.佩特曼來台做迪化街等古蹟顧問時,剛好保安宮開工維修,他受邀大致檢查一下潮濕情形,也應允帶回一些壁畫剝落的碎片給當地專家檢查,訂下了今天的台灣之行。
總設計師徐裕健則一再強調,他們此行只是做彩繪維修及防潮工程的初步檢驗,會提出估價單與廟方討論,真正修復還要從長計議。不過這次四個人來台兩週,保安宮就花了台幣七十萬,這群「貴客」真是身價不凡!他們只是試做,就吸引很多人注意,研討會後一週每天都有媒體來採訪拍照。
為了找出壁畫潮濕的元凶,澳洲承包商迪特.薛霖奇一行還進入正殿勘察神龕內部的材質。他先在牆邊挖好小洞,再利用內視鏡儀器勘察牆內:紅磚之後果然有泥土,而且像手拉坯一樣層層捲曲,可見潮濕程度之深,這也解開了外部壁畫剝落的謎底。
請來外國專家為古蹟把脈診斷,許多人樂觀其成,認為這場研討會不但從紙上談兵提昇到「工作坊」的層次,也可以藉此引進國外的古蹟維修觀念及技術。
(右)都說保生大帝很靈,善男信女虔誠膜拜,旺盛的香火是這次自費維修的財力支持。(卜華志)
審慎修彩繪,莫造假骨董
台灣省住都局建築處處長薛琴就覺得,防潮跟彩繪是國內古蹟保存最弱的兩環,「不是沒有技術,而是根本沒有觀念。」國內維修古蹟通常沒有把防潮視為治本工作,即使是新大樓沒建幾年也漏水連連,「壁癌」叢生。「十年前才整修過板橋林家花園,換了新木料,上了新油漆,現在已開始腐朽,又要重做,關鍵就在防潮工程沒做好,」他說。
至於彩繪維修,一般都是把前人的作品抹去,再照自己的意思重畫,少見匠師願意費心照原來的圖樣復原,「不尊重前輩留下的痕跡,這是『文人相輕』的觀念使然,」薛琴說。王鎮華也覺得彩繪事關建築物的門面,在各種維修措施中,凡是塑像、壁畫、梁架、窗櫺等上彩部分,如果沒有真懂的匠人專家,最好先不要動手,因為一上新彩,整個廟宇的古樸氣質全沒了。「維修古蹟反而造出假骨董,最要不得,」他強調。
對於保安宮彩繪壁畫的剝落部份,徐裕健主張請本地匠師來補色,潘麗水雖然已過世,但是他的兒子潘岳雄還在,「他曾經跟父親做過許多廟畫,應該熟知使用的顏料及畫法,這也是一種傳承。」
能否對症下藥?
也有人質疑,這些潘麗水在民國六十二年所畫的壁畫是否有保存價值?至今不過二十多年,應該還稱不上是古物,煞有介事地將之清洗還原好像有點小題大作。
根據成功大學徐明福教授新出爐的研究報告指出,薪傳獎得主潘麗水在全省廟宇留下的壁畫中,保安宮這九幅壁畫是這位府城廟畫界代表人物的代表作。他用寫意的水墨筆法畫來,不論是「花木蘭代父從軍」,還是「鍾魁嫁妹」,都是神色靈動,不同於傳統工整的建築彩繪;而且雖然參考畫稿,又能根據自己的素描功夫加以變化,因此保存價值很高。
台南藝術學院籌備處漢寶德主任則為文指出,澳洲不過是個百年歷史的新興國家,修護古物的本事怕不能與義大利等歐洲古國相比,「他們在台灣造成大新聞,只反映了我們古蹟維修的幼稚,」他寫道。
國家的古老與否和古物維修的技術是否一定成正比,有待商榷。不過對於經驗移植,原漢光建築師事務所的建築師陳益宗則提出另一個技術問題:「我們的壁畫傳統技法是採用礦物性顏料及桐油等,和西方的油畫在顏料、畫法上都不同,系統不一樣,遠來的專家能不能對症下藥?」他覺得若要請教外國專家,找日本人可能彼此的壁畫系統較相近,而且他們保護古蹟經年有成,也發展出很先進的技術。
對於壁畫補色,澳洲專家並不考慮以原始油料修補,以免五十、一百年後很難拿掉,這其中還牽涉新色會不會褪色,褪色的速度會不會與原來油彩一致等問題。維修技術不斷推陳出新,因此韋登霍夫認為「沒有什麼是永久不變的,我們現在做的維修也不會永久保存,後人來修時也許還會批評怎麼修得那麼差!」因此他們要考慮現在所做的將來都能輕易卸下,重新還原,不要斷了後人續修的可能性。看來古蹟修護不只是傳統遇上現代科技,更是一種時間的哲思:在保存祖先的生活痕跡時,不要忘了今天的一切也會成為明天的歷史。
此夏彼冬,文化衝擊
兩個系統能不能相容牽涉技術問題,不過澳洲專家的態度已經為國人上了「耐心」的一課。
來自澳洲最大古物維修中心「藝術工作實驗室」的韋登霍夫和潘恩,在抵台之前已經在實驗室對佩特曼帶回的碎片樣本做過測試,找出壁畫的顏料材質與適用的清潔劑,不過他們仍然很謹慎,一面壁畫花了兩週才完成清潔及修補。比起此地寺廟動輒用肥皂水清洗壁畫,這種慢工細活簡直不可思議。登霍夫卻覺得自然:「只有別人看不出曾有人來修過,才算成功。」她說文物保存的第一要件是保護古物不再受侵害,第二才是找出病徵做修護,第三步則是傳授日後保存之道。
對澳洲專家們來說,這是他們第一次面對中國廟宇,對其中的雕樑畫棟大開眼界,一時間卻還不能說出具體感覺,只感受一種「文化衝擊」。這次壁畫維修技術上的挑戰主要是氣候差異,例如他們所處的南澳省氣候溫差極大、乾濕分明,此地則是持續性的潮濕,但因為持續,對文物損壞反而不會更大。
歷史保存的戶外教室
除了把廟修好,保安宮也計畫藉著這次修復成為一個「歷史保存的戶外教室」,請國外保存專家、傳統匠師及有興趣的青年朋友一起參與,希望能開啟一些古蹟修復新模式。徐裕健表示,全程修護工程都以文字、照片、錄影完整記錄下來,做為日後維修的參考,還計畫與學校合作培養人才,進而促成古蹟維修科的設立。
「修古蹟就像老人家保養身體,要慢慢做,不能把它當成年輕人快快修,」薛琴把老房子和老人相比:老人家吃慣稀飯,吃牛排會生病;因此修復時也應該用老式材料如石灰,不能像一般工匠用水泥快填了事。
好在保安宮香火鼎盛,往來人潮各守其分:燒香的燒香,修復的修復。這一天還出現一群「小觀光客」──保安宮附近的大龍國小來廟裡做戶外教學,小朋友睜大眼睛看著香煙繚繞中的雕梁畫柱和三川殿外的鐵厝,會在心裡留下什麼樣的印記呢?而在虔誠膜拜的信徒心中,廟宇要修成什麼樣子,也許並不那麼重要,只要有誠心去維護傳承前人的步履心痕,總是好事。有誠則靈,不是嗎?
保生大帝會心一笑。
這回維修工程浩大,第一期工程的主體前殿億去年搭起鐵厝「防護罩」,準備開工。(卜華志)
總設計師徐裕健(左)率師傅爬上三川殿的屋脊拆瓦。(王永慶攝)(王永慶攝)
(卜華志)
(左)澳洲承包商狄特.薛霖奇在正殿內利用內視鏡檢查神龕內部材質,發現內中有泥土,所以潮濕度很高。(薛繼光攝)(薛繼光攝)
(卜華志)
(右)保安宮內埕的地板要全部敲碎,改換來自泉州的花崗岩,以利透氣。(卜華志)
這一幅「朱仙鎮八槌大戰陸文龍」在澳洲壁畫維修專家的手下重現光明。(薛繼光攝)(薛繼光攝)
克里斯.潘恩正小心翼翼地把即將剝落的油彩黏回牆面。(薛繼光攝)(薛繼光攝)
(卜華志)
(卜華志)
小學生來廟裡做校外教學,小小的心靈會留下什麼樣的印記?(卜華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