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卷篇】誰說台語嘛吔通？

針對「誰在講台語」「在什麼地方、對什麼人講」「不說台語的原因」以及「台語的使用能力」「台語與英語的選擇」等問題，本刊在九月二十八日到十月二日晚間以台北、台中、高雄、宜蘭四個都市住戶電話簿進行隨機抽樣，每區各抽兩百份，有效樣本八百零一份。

民主的台灣，幾乎已經沒有任何言論的禁忌，但是經過日據、光復後曾壓抑的母語經驗，再加上近年來省籍、族群等問題浮出台面，當訪員一觸及語言使用問題，偶爾會碰到類似「你不要再問了，通通填台語好了！」「國語是大陸帶來的，我們應該學本源的台語」「台語是方言，如果我們大家通通說方言，那溝通不是會有大問題？」等直爽的回答，還有受訪者乾脆教起訪員台語知識，糾正訪員台語發音。相較這些「意識」極強的受訪者，年輕一代卻表現更多不在乎「我們用得最多的是『肢體語言』！」不願回答問題的年輕人這樣說。

您會跟父親用台語交談嗎？

通婚家庭有相當的比例講母系台語

在可複選的情況下，問卷發現有七成二的受訪者以台語為跟父母親交談的語言之一，純台語的比例為四成七。不同地域之間有些差別，例如跟父親講台語的在台北有六成四，高雄有七成四，台中有七成，宜蘭則高達八成二。如此可能由於宜蘭市是傳統台語社群，另一方面宜蘭從一九九○年開台灣風氣之先，開始實施母語教學，越增強宜蘭人的台語能力可能也是原因。

值得注意的是籍貫與語言的關係。三成三的大陸省籍人士、四成的本省客家人與父親交談以台語為語言之一（與母親以台語交談的比例，大陸省籍為三成三，本省客家為四成二）。進一步分析這些講台語的大陸省籍人士當中，有五成一的人母親是本省人，客家人士當中有三成三的母親是本省閩南人，是語言學者黃宣範所說的「不同語族的通婚家庭」。

根據黃宣範一九九○年的調查，這些通婚家庭對語言的選擇，通常以國語為主（例如大陸省籍與本省閩南省籍的通婚子女，通常以國語為家庭語言）。在本刊的調查，通婚家庭中有比例不低的三（大陸省籍、母親為閩南人）到四成（本省客家母親為閩南人）選擇母系的台語跟父親溝通，與八年前黃宣範的調查相比，台語的使用有爬升的趨勢。台大外文系副教授江文瑜認為，這應該與近年來一般人對台語「低階」的認知逐漸轉變有關係。另外，如今廣播電視已有較多台語節目，學校畢業後，一些工作場合也需用到台語，因此即使非本省閩南人士在家中對父母親講台語的比例也就增高了。

您會跟母親用台語交談嗎？

父母親年紀越輕，跟子女講台語越少

相較於高達七成二的人對上一代使用台語，僅有五成的人台語是他們在家跟子女使用的語言之一。教育程度與台語的使用則成反比。小學教育程度的人有七成五、大學畢業只有三成，研究所程度者只有二成五對小孩說台語。

有五成六的本省閩南人士、四成二的本省客家人，二成的外省籍人士以台語為跟子女溝通的語言之一。而有五成一的本省閩南人跟孩子講國語。

三十到三十九歲的人有七成跟子女講國語，但相對講閩南語僅五成六；四十到四十九歲講閩南語的有六成八，國語為八成；但五十到五十九歲講台語的有七成六，國語則降為六成五，顯然父母親年紀越輕，越傾向跟孩子講國語。

您跟子女用什麼話交談？

農林漁牧業用台語最多

七成四的人跟兄弟姊妹交談以台語為使用語言之一。年齡在三十歲以上的人會跟兄弟姊妹講台語的高達八成，相對的，三十歲以下則降到五成八。至於教育程度則維持程度越高，講台語越少的趨勢。宜蘭人與兄弟姊妹講台語的比例特別高，達八成六；比台北的六成四、高雄的七成七，台中的六成九都高得多。

四成九的人用台語與朋友交談。相對的，用國語的也有四成四，國台語的比例相當。而當詢及「您跟朋友可以國語以外的方言交談，會用何種方言交談」時，不論省籍、地區、年齡、教育程度、職業，台語都是第一選擇。但值得注意的，本省客家有六成五，大陸各省有七成一選擇使用台語，台語是次於國語的優勢語言十分確定。

二成八的人在工作場合使用台語，三成一的人使用國語，三成六國台語夾雜。比在家對父母或兄弟姊妹使用台語的比例稍低。

從工作類別來看使用台語的情況，使用最多為農林漁牧業，其次為建築、民營企業、服務業（計程車司機、水電工等）、自營商店，軍公教機關最低。

以國語為交談語言之一Mandarin以台語為交談語言之一Taiwanese您在工作及正式場合用什麼話交談？

不論省籍，誰說台語都會通

大多數的人（九成）在對外交涉時會講台語，不講台語的原因是多半是因為「不會及不習慣說」（六成四），只有兩個人「覺得說台語沒有水準」。

但台語是非正式場合使用的印象似乎尚未改觀，在詢及「您認為在一些正式場合如學校課堂及議會開會，使用哪一種語言較恰當時」，六成八的人認為應該使用國語，只有一成一認為應該使用台語；而且年紀較輕、教育程度越高者認為應使用國語的人越高，這或許也因為現今在正式場合中，國語仍是最有效的溝通語言之故。

此外，有一成三的本省閩南人認為台語也可以用在正式場合，比本省客家的百分之四、大陸省籍百分之二高得多，顯見「母語是自家的好」的心態。四個地區裡，宜蘭認為台語可以列入正式場合語言的人最多。

在詢及台語程度時，五成九的人認為「流利」，二成六的人認為「可以溝通」，完全不會的只有百分之二，而且大陸各省籍的人有二成一認為自己台語流利，若再加上二成八「可以溝通」的程度，大陸省籍有將近一半認為自己台語還不錯。客家人也有四成認為自己講台語「流利」，三成三認為「可以溝通」，顯見即使經過國語教育，但是透過自然的交往，誰說台語「都會通」。

工作類別與台語使用。

母語與國際語難以抉擇

新新人類的台語程度退化的現象在此次問卷中仍然顯現。三十歲以下的人覺得自己台語說得「流利」的只有三成四，比起三十到三十九歲的六成二，四十到四十九歲的七成七，五十到五十九歲的七成六明顯低得多。教育程度越高，台語程度也有退化現象，高中、專科、大學以上都只有五成多認為自己台語流利，比起國小的七成低。江文瑜認為，這是因為高教育背景的人不管在受教育的過程，或是後來工作的環境裡國語的影響都很大，使得台語程度越退化。

在詢問「您最希望下一代最精通什麼語言」時，二成四的人選國語，一成六的人選台語，英語的比例跟台語相當，為一成七；二成九的人認為「不要問最精通什麼，語言懂越多越好」。顯然不少人在「母語」與「國際語」之間，相當難以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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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語班的開設是九○年代台灣現象之一。「高雄台語讀書會」從古文典籍出發，成員有老師、茶館老闆、電腦業者，學台語的目的是為了更深層的理解鄉土文化。（薛繼光攝）

您的台語程度如何？

您希望下一代精通何種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