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勞工大團結
跟陳明德一樣,今年36歲、在南科某知名半導體大廠擔任工程師的小張,也是在2年多前第一次在心底刻下「我一定要組工會」的念頭。「那時,公司無預警地裁撤近千名員工,還強迫大家簽下自願離職同意書。我是少數抵擋下威脅利誘,堅持公司必須開立非自願離職證明書給我的10個人之一。」
離開後,小張順利找到新工作,也成為自救會的中堅分子,並隨著抗爭落幕而選擇復職。「再回來心情已經跟當年進入『夢幻隊伍』的雀躍大不同 我不是為了百萬年薪,而是想搞工會警惕上司:員工不是任人擺佈的!」
然而,要找到30名發起人卻非易事,「擔憂的理由不外乎怕上司找麻煩、怕影響前途,連我自己也是經過『家庭革命』、取得父母諒解後才能放手一搏。」
雖然組工會的進度不如預期,小張卻在公司外找到知音:曾協助小張的「勞動人權協會」,兩年來透過網路論壇與巡迴座談的方式,號召到上百名願意籌組「產業工會」的人,只是大家都很謹慎地保密個資,因此數月來僅認識彼此在網路論壇上的暱稱。
在五一當天,包括小張在內,33名來自北中南各地、跨公司、跨職種(有作業員也有工程師)的發起人,終於齊聚一堂成立「台灣電子電機資訊產業工會」,在年度工作計畫中,他們洋洋灑灑開出數項大議題:全面檢討開「責任制」漏洞的《勞基法》84條之一;檢討過勞的認定機制;督促政府擴大職業醫學的研究、防治及預防等;調查產業內工時與工資狀況等。
在幕後運籌的工運老將、前年高票當選新竹縣議員的高偉凱強調,工會範疇「越大越好,越有力量」,他也對在座夥伴打氣:「目前全台科學園區內估計有21萬名勞工,如果能漸進成長至2千名、再到2萬名會員,工會的發言就很有份量!我們不僅可以要求個別公司改善勞動條件,還可以跟政府對話:例如,政府要花多少預算來替資方擦屁股?又應花多少預算來辦社會福利?」
他也建議,勞工朋友不要以「職種」自我分化:「工程師和技術員的差異小,受雇工人和董監事、執行長的差異大;太強調工人內部的小差異,將會妨礙面對資方時的大團結。」
公民社會的基石
曾任中華電信等工會秘書、現任「高雄市NGO受雇者職業工會」研究員邱毓斌觀察,「這波工會籌組浪潮,後勢可期,」包括之前爆發過勞悲劇的社工、保全、護理人員,以及低薪的幼教人員、連鎖超商時薪工等,都在醞釀籌組工會。
「各行各業的勞工,不分高薪、低薪,不論在政府編制內或在民間部門,因法令不開放,過得慘兮兮。過去他們只有當悲劇發生時才有機會發聲,如今就能透過組工會自我壯大。」
邱毓斌認為,未來新工會能否健全茁壯,領導者的才幹與視野很重要,「工運團體也必須正視人才培養的重要,因為新型態的工會與傳統限於廠場內的製造業工會不同,需要具備新的產業知識與新的組織戰術。」
他建議,新工會在行動策略上可以發動制度面的議題,促成社會對話(例如幼教人員工會提出的「托育公共化」、電信網路產業工會提出企業應落實同工同酬,將外包員工納入正式編制);調查與揭露知名大企業的侵權事實,要求其負起企業社會責任,也藉機打響工會知名度,號召更多認同者;最後是,以工會力量協助個案解決問題。
「全國總工會」顧問洪清海為文指出,勞動三法變革的此時,勞工所面對的大環境卻是異常嚴峻的,包括經濟全球化造成的結構性失業持續惡化、非典型雇用型態的濫用,以及工資分配的不正義等,都形成挑戰。
因此,工會做為公民社會基石的角色更加凸顯。「透過工會的協商力量,既可穩定就業,使所得分配更公平合理,也讓家庭更有能力從事消費、休閒與教育活動,以兼顧經濟、文化與社會的發展。」
徒法不足以成事,工會發展的命運乃至公民社會的走向,掌握在勞工自己手中,你我都不能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