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綠島像一隻船,在月夜裡搖呀搖,姑娘呀妳也在我的心海裡飄呀飄,讓我的歌聲隨那微風,吹開了妳的窗帘,讓我的衷情隨那流水,不斷地向妳傾訴……」
國內流行歌曲引起最多繪聲繪影傳說的,大概就是這首由周藍萍譜曲,潘英傑填詞的「綠島小夜曲」。
四十年前,國民政府遷台不久,台海形勢緊張,任何風吹草動的事件,都會被人拿來作文章。而「綠島小夜曲」開頭唱的「這綠島像一隻船,在月夜裡搖呀搖……飄呀飄」,就被有心人士認為有影射台灣時局不穩之嫌。周藍萍與潘英傑曾被有關當局約談數次,所幸有驚無險。
「綠島小夜曲」流傳最廣的一則故事就是,作詞人是一名關在綠島的受刑人。這名受刑人因爭風吃醋殺了人,被判無期徒刑,雖然人在獄中,但是仍念念不忘初戀的情人,於是寫下這首思念愛人的詩,直到今天依然有不少人以為這是真的。
其實「綠島小夜曲」是當時任職中廣音樂組的周藍萍,和他的同事及學長潘英傑,在民國四十三年的一個仲夏夜,二人在單身宿舍閒聊,素喜文學、詩詞的潘英傑建議以「抒情優美取勝」的小夜曲來填詞作曲,一定可以打動大家的心。
第二天,潘英傑把抵台數年的觀感融於歌詞中,交給周藍萍。正處熱戀的周藍萍,覺得「深獲我心」,於是在很短的時間內就譜出「綠島小夜曲」。
「綠島小夜曲」是周藍萍來台創作的第一首曲子,也是台灣第一首正式灌製唱片的國語創作歌曲。國內的鳳鳴唱片無意間在收音機聽到這首動人的曲子,在省錢的情況下,取得原唱人紫薇在中廣的錄音,就製成唱片,正式對外發行。
「綠島小夜曲」初期在國內並未引起民眾的特別關愛。之後,菲律賓萬國唱片發現這首曲調優美的歌,立刻引進菲律賓,造成很大的轟動,才引起國人的重視。國內的四海唱片公司接續菲律賓的熱潮,在民國四十九年重新灌錄這首膾炙人口的歌曲,仍由紫薇演唱,掀起廣泛流行。
「綠島小夜曲」流行的範圍並不限於五○年代的台灣,東南亞華人居住的地區也熱烈傳唱。留學生出國,最常攜帶的唱片也是「綠島小夜曲」,它已被視為最能安撫遊子思鄉的情懷。甚至海外台獨異議人士也熱烈傳唱,藉以表達他們的心聲。
不知是否即因許多異鄉遊子傳唱之故,使得其為受刑人在綠島之心聲的傳言愈來愈廣,讓這首動人的小夜曲憑添幾許神秘及憂懷,也更為吸引人。不僅如此,連大陸也曾傳唱「綠島小夜曲」。民國七十九年,大陸著名歌唱家吳霜(劇作家吳祖光之女)來台,即公開演唱此曲,並表示此曲大陸流行很長一時間,但不知道作曲人是誰。
周藍萍堪稱是國內國語歌曲的開路英雄,是迄今對國內歌壇最具貢獻的作曲家之一。上海音專畢業的周藍萍,民國三十八年來台後,即進入中廣公司服務。這期間,他寫過許多叫好又叫座的歌曲,像「回想曲」、「願嫁漢家郎」、「昨夜你對我一笑」(詩人余光中的詞)、「一朵小花」、「當我們小的時候」,讓當時許多歌星如:紫薇、黃蜀娟、崔萍等唱紅了半邊天。
民國五十一年,周藍萍在武俠導演張徹的推介下,進入香港邵氏公司為李翰祥導演的黃梅調電影《梁山伯與祝英台》作曲配樂,結果這部電影在台灣造成空前的轟動,周藍萍譜寫的黃梅調,也成了市井小民百聽不厭的曲子,周氏更以此片獲得第二屆金馬獎最佳電影音樂獎。除了《梁祝》,周藍萍還分別為胡金銓的《大醉俠》,電影《鳳還巢》、《山歌姻緣》等作曲配樂,成績相當可觀。
民國五十三年,周藍萍隨李翰祥返台為國聯公司的《七仙女》、《狀元及第》、《西施》等影片配樂,兩年後再度赴港。民國五十七、八年,又以《水上人家》及《路客與刀客》,再度獲得金馬獎電影配樂獎。
周藍萍熱愛音樂,經常工作到廢寢忘食,甚至生病也不以為意。民國六十年,周藍萍抱病為電影《紅鬍子》配樂,由於工作太勞累,不慎得了急性盲腸炎,為了趕參加影展時間,竟拿止痛樂當救命丹,直到完工後回到家不支倒地才送往醫院,但已潰爛成腹膜炎,手術時又引發原有的心臟病,終告不治,死時還不滿五抪部C不少人都說,如果周藍萍不那麼早逝,國語流行歌曲樂史勢必重寫。
周藍萍後期雖然待在香港工作,但始終不習慣香港的生活步調,他很懷念台灣的濃郁人情及老友,特別是台灣的山光水色,一心盼望重回台灣工作。周氏在港期間,曾寫過一首名叫「我有一份懷念」的歌曲,吐露他思台的心聲:「我有一份懷念,在很久很久以前,是個美麗的春天,在陽明山巔,在淡水河邊,春天在你臉上綻開了笑靨,這一朵笑靨,盪漾在每一條河邊,飄揚在每一座山巔……這是一份懷念,永遠,永遠,永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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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藍萍為台灣的國語流行歌曲奠下良基,可惜英年早逝。圖為五十年初周藍萍攜家眷赴香港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