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世間,「情」為何物?傳統京劇如何詮釋「愛」的主題?且聽且看國光劇團的年輕京劇演員唱唸做打,娓娓道來。
作為台灣唯一的公立京劇團,也是唯一的國家級京劇表演團隊,1995年由陸光、海光及大鵬軍中京劇隊整併而成的國光劇團,扛起台灣京劇藝術的招牌,肩負京劇傳承與創新的使命。
國光劇團7月將過20歲生日,為了向傳統致敬,特別推出《花漾20,談戀愛吧》老戲公演,7月4日至8月23日,跨過中國七夕情人節,每個星期六、日在中正紀念堂演藝廳,一連演出16場京劇男女情愛大戲。
節目內容包括刻畫「愛在戰火蔓延時」的《棋盤山》與《蘆花河》;敘述廟裡人神戀的《寶蓮燈》;以及人蛇戀的經典《白蛇傳》等戲。除了鎖定戀愛男女情事主題之外,這一系列的京劇演出,也將聚焦凸顯情愛關係裡女性幽微的心境。
崑劇才子佳人太單調 京劇談情,文戲、武打樣樣來
「崑劇《牡丹亭》近幾年大受歡迎,很多人誤以為只有崑劇才談戀愛,京劇劇情不談情說愛。」國光劇團藝術總監、國立台灣大學戲劇系特聘教授王安祈,極力為京劇裡的「愛魅」平反。而這,正是策畫《花漾20,談戀愛吧》京劇系列演出的出發點。
《牡丹亭》是明代劇作家湯顯祖1598年創作的崑劇作品,又名《杜麗娘暮色還魂記》,劇情描寫南宋太守杜寶的獨生女杜麗娘,與書生柳夢梅之間跨越生死的人鬼戀情,展現男女情愛纏綿、細膩的一面。作家白先勇致力推廣、且親自參與改編的《青春版牡丹亭》,10年來在世界各地巡演超過200場,場場爆滿,再創《牡丹亭》愛戀之美的戲劇高潮。
王安祈表示,崑劇裡談很多戀愛,但大多偏向才子佳人的愛情模式;反觀京劇裡的戀愛戲,有文、有武,也有文武雙全,很多時候更是「不打不相識」,面向非常多元。
也就是說,相較於崑劇,京劇還原了戀愛關係裡的喜怒與癡怨、苦戀與熱戀、猜疑與妒忌、掌控與占有、包容與犧牲等人性化的多重面向。
打是情、罵是愛,戰場就是情場
那麼,《花漾20》的戲目安排,呈現出戀愛男女哪些繁複的樣貌?
在《棋盤山》裡,唐朝北伐元帥薛仁貴之子薛丁山,與妹妹薛金蓮怒戰竇一虎、竇仙童兄妹,卻遭擒成為階下囚;然而,仙童對丁山有情,一虎對金蓮有意,戀人的情愫隨著戰火升溫,竇仙童日後嫁給薛丁山,成為薛的大老婆。
而在《蘆花河》裡,薛丁山面對的是三老婆樊梨花。「在這兩齣戲裡,我們看到打不過女生的男人,如何在婚姻裡自保。」王安祈表示。
愛火與戰火的交織,也在名劇《四郎探母》裡上演。一般都把《四郎探母》的焦點放在國仇家恨與思鄉之情,忽略了戲中人物的愛情。「別忘了,楊四郎打敗仗之餘,也忙著談戀愛,娶了交戰方的鐵鏡公主;為了她的愛情,公主計盜令箭,協助楊四郎返鄉探親。」王安祈說。
再者,戲劇演繹神話的同時,也拓寬了人世間對情愛關係的想像。一如《寶蓮燈》,講的是羅州州官劉彥昌與三聖母之間的人神戀。又如家喻戶曉的人蛇戀曲《白蛇傳》,從〈遊湖借傘〉裡的一見鍾情,到〈金山寺〉裡蛇妻與法海鬥法救夫,再到〈合缽〉裡白蛇被鎮在雷峰塔下,再怎麼崇高的情愛,若無法通過考驗,最終也只能成為永恆的嘆息。
針對《白蛇傳》的演出,國光劇團這次特別排出兩組演員彼此飆戲,希望讓觀眾看個過癮。
在愛情裡窺見女性細膩心思
不論中外古今,女性的情感,幾乎都是每一段情愛故事的核心。王安祈表示,《花漾20》安排演出《烏龍院》,戲裡,宋江的老婆閻惜姣是一位來自社會底層的女性人物,雖然宋江有恩於她,但她心中另有真愛,顯見女性主體意識,已在這齣戲裡蓬勃滋生。
另外,在《荷珠配》與《彩樓配》裡,戲中的女性人物,也都各有自己想要追求的事物,且追求的方式都很直接。而在7月4日國光劇團團慶日演出的《鎖麟囊》,主要的情節雖不是男女情愛,但在戲裡,登州富家女薛湘靈結婚出嫁當天,不忘做好事、救濟貧困之人,表現女性的重情重義。
為了對照京劇裡情愛主題的多元面向,國光劇團也將演出崑劇《玉簪記》,凸顯崑劇裡談戀愛的方式,大都不脫才子佳人的柔美基調。
年輕演員挑大梁,為老戲灌注青春
這次以「情愛」為主題演出經典老戲向京劇傳統致敬,國光劇團的年輕演員被賦與挑梁重任。儘管年輕,但這些演員已有多年唱唸做打的紮實功夫。
例如,在《棋盤山》裡飾演竇仙童,以及在《白蛇傳》〈遊湖借傘〉至〈盜仙草〉裡主演白蛇一角的劉珈后,原唱張派青衣,後改學梅派,2014年4月在中國大陸正式拜梅派傳人梅葆玖為師,成為梅門弟子。
另一組在《白蛇傳》〈遊湖借傘〉至〈盜仙草〉裡分別飾演白蛇、青蛇的黃詩雅和凌嘉臨,兩人扮相、唱功及身段都充滿潛力。
黃、凌兩人也被安排在《西廂俏紅娘》裡分別飾演崔鶯鶯與紅娘。王安祈表示,京劇功夫唱唸做打,年輕演員們各有所長,在適合自己的角色裡努力發揮;加上扮相亮眼的優勢,她們在舞台上很能呈現經典戲曲「青春版」嬌俏的味道,非常好看。
相較於已經走入婚姻的資深演員,許多年輕演員正在談戀愛,這對京劇愛情戲的詮釋很有幫助。王安祈表示,雖然京劇對舞台動作的規範很嚴格,但年輕演員仍可把談戀愛的經驗,表現在劇中角色的眼神、表情及身段上,水袖甩大、甩小,要不要滿場飛奔,都可以是演員個人情感與生活經驗的投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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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漾20》情愛京劇系列推出《寶蓮燈》,描述人神相戀的故事。
同一個情愛故事,在戲曲世界衍生出各種不同版本。國光劇團演員陳美蘭在崑劇版《活捉》飾演被丈夫刺死的閻惜蛟,縱使變成鬼魂,仍不放棄追求生前至愛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