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徵文揭曉

烏鴉查理——郭永元（美國）

俠隱——張寧靜（法國）

姜大太太——蔣章（中華民國）

時間：民國七十五年二月廿八日下午四時

地點：光華雜誌社

主席：蕭容慧（本刊編輯）

列席：汪琪（本刊總編輯）

錄音．整理：王淑芬．蕭容慧

評審：（按發言序）古蒙仁（中央日報海外版副刊主編）周浩正（時報出版公司副總經理）尉天驄（國立政治大學中文系教授）

主席：首先，歡迎三位出席這個座談會，也要感謝各位擔任評審的工作。

今天，除了請三位評審先生決定入選名單外，還希望能就晉入複選的小說提出優缺點，並給予建議。

古：我個人對「烏鴉查理」印象較深刻；其他的，感覺上比較沒有特色。

「烏鴉查理」是由一隻烏鴉來看世界和人性。取材很特殊，主題也很吸引人。缺點在於人物多、旁支也多，顯得略為雜亂，但瑕不掩瑜。

「俠隱」故事不錯，但作者以第一人稱觀點來講，把很多不必要的情節放在堶情A尤其前半篇顯得很累贅，全文有頭重腳輕之感。整體說來，取材不算新鮮。

「網」字數太多，字句瑣碎，主題也不太明確。「北高街風情畫」像散文，不像小說。其他的，我覺得平平。

周：我的意見和古蒙仁有些出入，但對「烏鴉查理」觀點卻一致。我覺得它在所有來稿中顯得特別突出。唯一的缺點是，一看開頭，就已猜到結局。作者一直想隱藏某些東西，但它卻在前段就已「曝光」了。這篇文章實際上有點反戰的思想，但他又對反戰嘲諷，讓人不太肯定是否反戰。結尾雖然沒說應該怎樣，但我覺得卻頗為高明。

我看「姜大太太」時，覺得像在看一部民初的電視連續劇，心理描寫得非常細膩，但故事比較老套。

此外，我蠻喜歡「網」，它雖然長了點，但卻富有小說技巧；有些地方也能熟練地運用簡單的意象，表達旨趣。這篇文章是在描寫海外留學生的心態和人的劣根性。我覺得作者的文字太浪費了，但整體說來蠻用心經營的。

「驚魂記」題材有割裂的現象，文字及情節跳接十分快，所表達的主題不易掌握，讀起來很辛苦。

「家破人健在」可能是作者個人的經歷，感覺很真，也頗感人，但並不突出。

「兒劫何時了」講一家人屢遭橫禍的故事，什麼慘事都被主人翁碰上了。在無情世界掙扎的一家子，似乎永遠掙脫不了命運的魔手。我覺得作者呈現了很多悲慘的畫面，但卻讓人看不出他的企圖和野心。

「母女連心」文字蠻流暢，前面寫得不錯，結尾卻收得不好，感覺太過倉促，實在有點可惜。

「北高街風情畫」是幾個短篇的組合，當做小說略顯牽強。

「俠隱」可看出作者有很大的企圖心，他是在講一個經歷「三反五反」、「文化大革命」倖存者的故事，用大俠隱於草原來點明題目，我覺得太「露」了。作者又以「賓漢」的故事暗示大陸百姓反抗暴政的決心，但卻是消極的「等」。這與「俠」似乎有點矛盾和衝突。但大體而言，它算是挺突出的一篇。

「異類」描寫幾個不同個性的大學女生之間的恩怨，以及後來的遭遇，刻畫人的個性和命運對她們的眷顧或捉弄。一個平凡的內容能寫出這些道理，我覺得作者盡了很大的力，他從不同的角度來闡釋：什麼是得，什麼是失？幸與不幸之間又如何界定？用心頗為深入。

尉：我在作品的選擇上，有幾點考慮。一是象徵手法是否成功，凡是象徵的東西，意思若能掌握得穩，常能製造一種趣味；否則，也可能成為小說中最大的敗筆。

其次，最怕的是意識不明確。像「烏鴉查理」討論越戰外，又講了很多其他東西，但意念掌握得不很明確；而且由烏鴉來看一群人，有些地方就模糊掉了。

「異類」我覺得不夠深刻，橋搭得不是很好。

「兒劫何時了」太苦了。文學應讓人看到一點光明。現在的社會空間小、人口多，生活緊張、壓力也大，這都是事實，也可以說出來。但如果專寫黑暗、窮苦，卻不交代這可能是人性在向善時，碰到社會的不正常而造成的後果，那這條路就走偏了；而專寫夢囈式、不食人間煙火的小說，也流於浮淺。

「姜大太太」這篇我有似曾相識之感，感覺上有張愛玲小說的味道。故事是講舊時代女性和新時代女性的不同觀念。作者透過抗戰逃亡，把不同的轉變呈現出來，有人情、溫暖和一點點無奈。不過我建議題目改為「木魚」，不知作者的意見如何？

「母女連心」講一個母親當年把小孩丟掉，後來又想找回來。小說刻畫世事變化無常，使人感覺到親情的可貴，因此會珍惜以往所忽視的骨肉之情。

「俠隱」寫人活著，雖然吃盡苦頭，但卻也被磨練得更堅強。若不提文章中前後的安排是否完整，這篇頗能說出一些重點。

復選結果：烏鴉查理、俠隱都全數三票通過，母女連心（古、尉）、姜大太太（周、尉）、網（古、周）各得二票，異類（周）、驚魂記（古）、兒劫何時了（古）各得一票。

主席：這次徵文比賽有五個獎額，現有二篇全數通過，接下來決定另外三個名額。

周：我覺得「網」有頭有尾，前後呼應得也還不錯，就是太長了。「母女連心」結尾收得不太高明。

尉：「母女連心」如果真要選，還應請作者修改，再加點東西。

古：我原先沒選「姜大太太」，現在我要改選。因為在八篇中，它最有小說味道，其他無論在形式、氣派或味道上都與小說的定義有點距離。

至於「網」，字數太長，即使要刪也很困難。我願意放棄。

主席：第三個獎額「姜大太太」，已經產生，請繼續選出其他二個名額。

尉：如果再從其他幾篇挑出第四、第五個名額，並不容易，因為感覺上弱了很多。如果能只選三篇，可能比較好。

古：我也認為三篇就夠了。

周：我同意。

主席：可否請評審對三篇文章作者和作品提出一些建議？

尉：「俠隱」前面的篇幅多了點，有些重複，不妨緊湊一點，才能襯托後面的重點。

周：「俠隱」堙u賓漢」的例子突然冒了出來，破壞了氣氛。而且故事與題目並不那麼切合。

尉：其實，這用現成的、以中國社會為背景的例子就能表達。

古：我覺得「俠隱」這個題目有點奇怪，若內容再加上「賓漢」的故事就更怪了。

尉：不妨就叫「舅舅」。

古：我贊成。

周：至於「烏鴉查理」和「姜大太太」本身蠻完整的，並不須改動。

尉：我建議光華繼續辦小說徵文比賽。

古：第一次辦能有像「烏鴉查理」這樣的作品出現，已經很不錯了。如果能繼續辦下去，也許會有更多的好作品。

主席：我們會針對各位的建議與作者聯繫、討論，謝謝各位的評審和解說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