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港式武俠動作片開山祖──張徹

知名武俠導演張徹，民國九十一年六月二十二日清晨病逝香港馬鞍山醫院，享年七十九歲。這首膾炙人口，至今傳唱不輟的「高山青」，就是張徹在一九四九年，為台灣第一部國片《阿里山風雲》寫的插曲，歌詞部分由鄧禹平負責。該片亦是張徹的處女作，由他與張英共同完成。「高山青」是張徹寫的唯一一首曲子，之後，他沒有再創作任何曲子，想不到卻流傳至今，幾乎成為台灣的「國歌」，人人會唱。

但是，很多人都不清楚「高山青」的出處，以為是台灣早年的民謠，連音樂大師黃友棣改編此曲時，也不知道是誰寫的，而以「民歌」視之。

張徹原名張易揚，浙江人，一九二三年出生。從事電影逾五十年，共拍攝九十三部電影，成績驚人，其中絕大多數是充滿陽剛氣息的武俠及武打片，被香港譽為「武俠片教父」，培養了許多著名的武打男星，包括王羽、姜大衛、狄龍、傅聲、陳觀泰、李修賢等人，都是因為主演張徹的影片而聲名大噪。

一九四五年，對日抗戰勝利後，張徹先在張道藩先生主持的「中央文化運動委員會」工作，之後，被委任為「上海市文化運動委員會」秘書，主要工作是負責籌措費用，支應集會活動。他遂利用活動時間放映電影，因而認識一些電影界的朋友，也寫過兩個水準不高的劇本。

人的命運很難預測。一九四七年，張徹送張道藩來台，第一次看到亞熱帶風光，又聽了吳鳳成仁取義的故事，相當感動。回到上海和國泰電影公司老闆柳中浩談起此事，對方居然願意支持他來台拍片，連片名都想好，叫《阿里山風雲》。當時，大陸局勢很不穩定，不少人陸續到台灣發展，國泰電影公司也想試試運氣，張徹才二十六歲，就帶著大批人馬來台，拍攝他的處女作。

豈知電影還未開拍，上海情況已經危急，電影公司立刻停拍此戲，至於帶去的器材則交由在台的代表保管。人員是否撤回上海？由張徹負責處理。張徹決定留在台灣，這次決定對每個人未來的生活和事業有著極大的影響。張徹也因為留下來，日後成就了一番事業，否則港台兩地的影迷就看不到他精彩的武打片了。

《阿里山風雲》是台灣第一部自製的國語影片，上映時相當轟動，賣座很好，鼓勵台灣自己拍電影的勇氣，不少台灣影人都是以參加這部片子開始電影生涯。這部電影是以男角（吳鳳）為中心，女主角無關緊要，注重動作，打鬥場面不少，顯露了張徹擅長動作片的走向。

張徹在台待的時間並不長，主要是台灣當時百廢待舉，還沒有能力拍電影。於是他轉赴香港，與袁秋楓合作導演了一部由李湄主演的《野火》，談不上成績。隔了六年，才有機會導演邵氏的黃梅調電影《蝴蝶盃》。

一九六四年，張徹在一片黃梅調聲中，開拍《虎俠殲仇》，起用香港游泳冠軍王羽出任男主角。這部電影被視為「新武俠世紀」的開山之作，張徹特別撰文提出「挽救中國電影應以陽剛凸顯陰柔」的理念。《虎》片強調打鬥真實感，與以往于素秋、蕭芳芳、陳寶珠拍攝的武俠片，不可相提並論。接著他又拍了《邊城三俠》、《斷腸劍》，都是由王羽擔綱，逐漸引起影迷的注意。

到了第四部《獨臂刀》時，張徹的才華終於獲得觀眾的肯定。這部電影轟動港台，是香港影史首部打破百萬元的影片。張徹從此打開主導台港影壇近二十年的武俠流行風潮，陸續導演了《大刺客》、《金燕子》、《保鏢》、《報仇》、《十三太保》、《遊俠兒》等。最高紀錄一年拍十一部影片成了炙手可熱的大導演。

踏進七○年代，張徹帶動香港的民初拳腳片的興起，由他擔任導演，姜大衛主演的《報仇》榮獲第十六屆亞洲影展最佳導演金禾獎，姜大衛也因此片得到影帝的頭銜。張徹導演的《馬永貞》，對後來周潤發、呂良偉主演的《上海灘》影響深遠。他的其他重要作品，尚有重振南派功夫的《刺馬》及復興了南少林一系列的廣東拳腳片《方世玉與洪熙官》。日後徐克拍攝一系列的《黃飛鴻》，都是從這裡延伸出去的。

張徹對中國電影的動作片貢獻極大，香港著名影評人石琪曾為文指出，六、七○年代張徹在香港拍攝的陽剛武俠片，雖嫌過於片場化，卻能促進港片化弱為強，流血不流淚，影響很大。影評人石琪並讚揚張徹，把動作片從世界最壞拍到最好。

除此之外，他還培養不少出色的導演與演員，如：吳宇森、陳勳奇、午馬、李修賢、狄龍、姜大衛等，他們日後均成為香港電影界的精英分子，吳宇森甚至「打」進好萊塢，把港式動作片的拳腳、慢動作元素融入西方電影。追根究柢，張徹功不可沒，值得世界電影史上大書一筆。

p.048

《獨臂刀》奠定了張徹武俠片鼻祖的地位。一九六八年元月張徹（右）與男主角王羽來台，受到影迷熱烈歡迎。（孫松堂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