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廿九日是青年節。青年人,無論在學或就業,他們大多不會放棄這個難得的初春假日,早早忙作出遊的準備。
七十四年前,也有一群青年人,在這個同樣的時刻裡,忙碌地準備著;只是他們準備的目的有異,心情也不同。
他們究竟是怎樣的一群人?「黃花崗」又是怎麼回事?讓我們搭起一座橋,由隨身聽、書本與摩托車的世界,回到從前。
辛亥年,暮春三月。
廣州城瀰漫著一股不尋常的氣氛。街坊巷弄裡,時見汲汲遑遑的軍警挨戶探索。小東營五號附近,總有行若無事的年輕人匆匆進出。
蓮塘街那家頭髮店,才進大批假髮的貨。
小東門海旁西街寶豐米店的米包,愈疊愈高。
廿八號想是吉旦,粵秀街附近有人結婚,嫁妝熱熱鬧鬧陸續運到;河南溪峽也有婚事,宅子堻椈x一夜,不時有賀客送禮,也有伙伕、工人四處分送盒餅。……
這些忙進忙出的年輕人,並不一定互相熟識,甚至許多不諳粵語。他們打那兒來?要往那堨h?
黃興(前排左三)在檳榔嶼會議後與同志合影。(黨史會提供)
辛亥年的春天,年輕人在想什麼?
方聲洞、林覺民、林尹民、林文、陳與燊都是福建閔侯人,也全留學日本,才從東瀛趕來廣州。
廿六歲的方聲洞從小就不大愛說話,但一上辯論臺,腦筋快,思路又有條理。他出身大戶人家,父母思想開明,大嫂、大姐、二哥、二嫂,都先後到日本留學,他也在十七歲那年隨之赴日,後來還回國娶親,再帶著妻子王穎一同返日,進入千葉醫校學醫。他們有個可愛的兒子,名叫方賢旭。
白皙斯文的林覺民比方小一歲,專攻心理學,為人幽默風趣,最愛同孩子們玩鬧。他沒有方聲洞福氣好——最鍾愛的妻子陳意映、兒子林依新都遠在福建老家,只有每年暑假能夠團圓一陣,每回臨行,總依依難捨,卻也無可奈何。他常常告訴朋友說:「我太太啊!脾氣、嗜好,簡直跟我一模一樣,她真是個天真瀾漫的好妻子!」他還寫了一本書,叫做「原愛」,就專闡述男女愛情的真義。
林尹民是覺民族弟,最愛騎馬。春天一來,總要找二、三好友,騎馬出郊、角逐為戲。可惜福建少良馬,每回揚鞭疾馳,馬兒總不能勝,於是也有人說,那是他太胖的緣故。他也喜歡捉狹逗趣,小時候經常半夜躲在大樹上,路人還以為是綠林強盜,等人驚嚇求饒,他才拍手言笑。
方聲洞的絕筆函,寫於赴義前一日。(黨史會提供)
吾非絕情,恐情之為累耳
皮膚黝黑、高鼻闊嘴的是陳與燊,廿四歲,是早稻田大學的高材生。他主修法律,用功出名,經常廢寢忘食,連睡覺都喃喃彷彿猶在背誦。他不交女朋友,大家說他絕情,他笑說:「我豈是絕情,只是怕感情變成負擔罷了!」大家聽不出言下之意,只說他舉止言笑都帶「法律氣」,暗地都稱他「法學者」。
林文也念國際公法,但性情爽朗,愛唱歌,也愛交朋友,人人稱他「林大將軍」。他祖父是晚清進士,父親詩文也冠於一時,家學淵源之下,林文詩文、書法在同學中極出名。他有一首詩道:「秦楚河山百二重而今無地覓堯封鄭洪義舉斜陽氾葛岳奇才碧水空人事何曾哀樂盡野花依舊寂寥紅魚龍殘夜誰能嘯只此傷心萬古同。」也是個感情纖細,憂國憂時的年輕人。他自號諸葛淵明,意思是:進為諸葛,退為淵明。
可惜他母親早逝,由姊姊扶養長大,赴日留學後,每次收到姊姊的信,總會掉眼淚。
陳文褒和羅仲霍來自南洋。
陳文褒年紀較長,卅歲。他在南洋作生意,是個有趣的人。當時南洋婦女沿習梳髻,從背後看像個船蓬,而他從少年時就愛留翹鬍子。太太不高興,叫剪鬍子,陳文褒就說:「你不愛我的鬍子,我也不愛你的髻;你剪頭髮,我就刮鬍子。」
沒想到老婆當真剪了頭髮,而且居然帶動了當地婦女剪髮去髻的風氣。後來,他也只有依約刮鬍子了。
方聲洞遺像。(黨史會提供)
匣中寶劍夜有聲,苦無善價賣頭顱
羅仲霍是南洋的老師,也卅,是個感情豐富的性情中人,看他的詩便知:「去年此日團圓夜把臂燈前笑語親料想卿卿應記憶徘徊悵望可憐人我本非癡亦是癡綿綿不斷此情絲無端惹得傷春恨舊事辛酸縐上眉……」
當然,兒女私情之外,他也有「未許豪奴共肝膽,苦無善價賣頭顱」的血性陽剛。
此外,陳潮是海邊農人,還得過種蕃薯第一名;安徽人宋玉琳、廣東人龐雄,都是軍人;李炳輝是個教士、勞培是記者、羅幹是洋服工人……。他們都是廿出頭,這會兒不約而同從日本、南洋、香港、內地……;從課堂、田地、報館、商場……聚集到廣州城裡。
還有二位器宇不凡的先生,年紀稍大,卅冒頭,最近剛搬來廣州,年輕人經常出入其住處。一位是住在小東營五號的黃興,此人自稱「剷除天下一切障礙之使者」,又說:「丈夫不為情死,不為病死,當手殺國仇以死」。另一位名叫趙聲,曾有「匣中寶劍夜有聲」詩句,頗有枕戈待旦,躍躍欲試的意味。
林文在辛亥年起義前的病中之作。
秋風秋雨愁煞人,肯使江山付劫灰
失敗九次了。
從一八九四年孫中山先生在檀香山創立興中會的次年,到一九一○的十六年當中,革命黨一共發動了九次具體行動,希望能結束多年來中國內外交迫的災難,也結束綱紀不張的清廷。
從一八九五年廿八歲的陸皓東面不改色地說:「一我可殺,而繼我而起者不可盡殺。」開始,已經不知有多少年輕人「拼將十萬頭顱血,欲把乾坤力挽回」。
但畢竟失敗了足足九次。孫先生恐怕大家氣餒,一時星散,趕緊約了黃興、趙聲等人在檳榔嶼開會,磋商捲土重來的計畫。他說:「只要有計畫、有勇氣,不怕事不成。」他總相信失敗為成功之母。
他們決定傾所有人力、物力、財力,作一次破釜沉舟的行動。
地點選在華南地區首屈一指的重鎮——廣州。計畫一旦廣州得手,黃興率一軍出湖南到核心武漢;趙聲統部屬出江西往南京,屆時不難全國聞風景從。
武力的重點,仍是多年來他們運動的清廷新軍、民軍、防營。只要他們倒戈相應,不怕事不成。但除此之外,勢必要有一批敢死隊,作為引導發難的先鋒。
於是人們陸續來到廣州。
林文遺像。
丈夫不怕死,怕在事不成
他們在廣州建立了四十多個秘密機關。當時在廣州租房子,必須有鋪保,黨人遂先買下海旁西街、育賢坊的二間米店,充當保鋪,另一方面,米袋也恰能貯藏武器。廣州人租屋不喜單身漢,因此除了姊妹妻女等家眷,所有女同志都裝扮成家庭主婦或女傭。
武器主要由日本、暹羅、香港、西貢運來,炸彈在香港製造。他們在香港開設一家假髮店,在廣州成立二家分店,械器就暗藏其中,陸續轉運。
婚禮也提供了轉運軍火的大好機會,豐富的妝奩裡,往往就是槍械彈藥的藏身之處。
他們原本決定三月廿五日行動,偏偏三月上旬有個黨人溫生才,自行刺殺了清吏孚琦。廣州城一時戒備森嚴,器械難運,於是發難日期一再順延,最後決定在三月廿九日。
日期愈近,廣州城聚集的年輕人愈多。他們來自不同地區、不同背景,但冥冥中都知道自己此行的去處。
這是林覺民寫給妻子的訣筆信。本圖係經特別處理。(黨史會提供)
大罪乞恕之,願勿我念
「父親大人膝下:此為兒最後親筆之稟……,兒死不足惜,此次之事,未曾稟告大人,實為大罪。……外患逼迫,瓜分之禍已在目前,滿州政府猶不願真心改良政治,僅以預備立憲之空名,炫惑內外觀聽……。故欲保全國土,必自驅滿開始,……祖國之存亡,在此一舉,事敗則中國不免於亡,四萬萬人皆死,不特兒一人,如事成則四萬萬人皆生,兒雖死亦樂也。……但望大人以國事為心,勿傷兒之死,……兒對於家庭本有應盡之責任,只以國家不能保,則身家亦不能保……。」
這是方聲洞寫給父親的家書,他不敢告訴太太,只求父親在事發之後,快快把她由日本接回老家。
來自南洋的李晚也留了一封信給哥哥:「……此行成敗不可知,任其事而怕死,非丈夫也……願毋我念。」
十九歲的郭繼權告訴他的妻子:「我誤卿矣!此行倘有不測,幸卿為我盡為可矣。」
他又與十八歲的余東雄合寫了一封信給老友說:「……弟之素志,但求馬革裹屍,以為榮耳。從此或與先生長別,此函請作最後永訣觀可也……。」
林覺民也留書給父親:「兒死矣!惟累大人吃苦,弟妹缺衣食耳,然有大補於全國同胞也,大罪乞恕之。」
………………
縱然是理智超越了情感,固然救國比安家更重要。但有誰天生是輕生好義的聖賢?這些家庭美滿,鶼鰈情深,學業未成的年輕人固有智慧,但也有愛情,有對人世的依戀,更有牽情難捨的掙扎。
廣州之役原策畫人之一趙聲的遺墨。(黨史會提供)
斯人雖已沒,千載有餘情
在日本開往廣州的船上,廿二歲,從小父母雙亡的陳更新,一想到結縭三載的妻子,就忍不住紅了眼眶。他告訴朋友說:「我的妻子與我同甘共苦,家裏再窮,我倆也能打些薄酒,對飲談天,整天形影相隨,快樂得很。我這回如果活不成,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隨我而死。但是我們的孩子還在襁褓之中,可憐她求死都不能啊!」
「你知道我家真窮。固然人人會有幾門親戚友人,可是人情涼薄也是可以預料的,何況我又不在了,他們母子該怎麼辦啊!……」說到這裡,他已淚落如豆,襟袖全濕。
丈夫有淚不輕彈,何況是這些連死都不怕的男兒。但林覺民在寫信給妻子時,也淚流滿面,幾乎不能成書了。
「……吾作此書,淚珠和筆墨齊下,不能竟書而欲擱筆。又恐汝不察吾衷,謂吾忍舍汝而死,謂不知汝之不欲吾死也,故遂忍悲為汝言之。
吾至愛汝,即此愛汝一念,使吾勇於就死也……。吾真真不能忘汝也!回憶後街之屋,……吾與汝並肩攜手,低低切切,何事不語,何情不訴,及今思之,空餘淚痕。……
嗟夫!紙短情長,所未盡者尚有萬千,……吾今不能見汝矣,汝不能舍吾,其時時於夢中得我乎?……」
事已至此,寧有退理?
有情難以勝,但意志堅決如林覺民、陳更新者;而色厲內荏、臨陣猶疑之人,也不在少數。
自從溫生才刺殺孚琦之後,清廷本已刻意嚴防,海外募款的風聲,又一陣陣吹進清室;加上黨人時有運械失慎、機關被破等情事發生,到了三月下旬,清軍已經日夕列隊,按戶搜索,草木皆兵,兩廣總督張鳴歧更調防布署,令旗兵運砲上城……。
許多人於是建議改期。
自從決定起義以來,已多次延期,黃興以為倘再拖延,無異解散,且年來的準備,全將白費,屆時如何向海外慷慨解囊、贊助革命的華僑交代?然而風聲日緊,亦是事實。
幾經思忖,黃興遂令各部速予退散,以免被捕,但槍枝則留為將來之用。如此退者,竟有三百餘人。
在他決心以一人的性命換取黨人信用之時,也有不少人支持原議。李德山就說:「事已至此,豈有退理,吾此行不顧成敗,但得死所,便可以對同胞;不幸而敗,吾國四萬萬人,豈能無繼事者!」林文也認為,正因風聲日緊,不但不能延期,且須速發,才是上策。
最後終於決定按照原議舉事,但已是勉強發動,知其不可而為了。
是役也,碧血橫飛……
三月廿九日下午四點,小東營五號聚集了一百七十多人,一一分配槍械炸彈。他們臂纏白布,足登黑橡膠鞋,說好以吹螺角為訊號,每人另發象牙印章,黑鋼夜光錶及大餅一個、銀元一枚備用。
五點廿五分,黃興率林文、李文甫、林覺民、方聲洞等百餘人出發,一時螺角競吹,嗚嗚震響,一群人直撲兩廣總督署。
炸死衛兵之後,黃興率眾直入署內,一一搜索,不想張鳴岐已聞槍聲逃逸,惟見衣架長衫數件,茶碗數具,水煙筒餘溫猶熱,他們只有丟下火種,大燒總督署。
一群人衝出東轅門,立即遭逢水師提督李準所率大隊清兵,林文曾經聽說李準部屬之中,有多人同情革命黨,遂趨前勸說:「我們都是漢人,應協力共除異族,不用打!不用打!」一言未畢,飛彈穿腦,血肉迸裂。
一旁的劉元輝亦中太陽穴;其後那個喜愛春郊馳馬的少年林尹民,彈中胸部、應聲而倒。黃興右手傷二指,率眾且戰且走。
按照事前的計畫,除黃興率領攻佔總督府之外,另有姚雨平、陳炯明、胡毅生三路另攻南大門、小北門、督練所。但這三人或因船期遲誤,或誤認延期,想要進城應接時,城門早已關閉,只剩黃興孤軍奮戰。他只有以身邊僅有之人,再分三路。
南洋教師羅仲霍的詩作原稿。
慷慨成仁易,從容就義難
黃興自率方聲洞、羅仲霍等十人出南大門,擬與防營接應。溫帶雄所率清軍防營,為了避人耳目,計畫入城之後,再佩白巾倒戈,以免令人生疑。不想雙方乍遇,溫正喊:「弟兄!」但方聲洞見來兵全無臂章,竟一槍打死了溫帶雄。結果他自己也立為亂槍擊斃。接著雙方憤而酣戰,死傷更多,黃興避入路旁小店,借長衫草帽,雇艇避走,才得免於難。
出小北門一路的黨人,遇大隊清兵逼來,退入源盛米店,以米袋掩護。支持一晝夜,彈盡之後,張鳴岐下令燒街,黨人或死或逃,被捕者不在少數。
另攻督練所一路,也因寡不敵眾,且戰且走,傷亡慘重,少數黨人逃入民家,林覺民、陳可鈞、李文甫都被捕了。
此役死傷慘重,而被捕的黨人,竟多是斯文有禮、勤學篤行的書生,年齡不過廿出頭,引起國人極大的關注和震撼。至於他們在問訊、臨刑時的從容鎮定,更令親自審訊的李準、張鳴岐,亦皆動容。據說林覺民負創上堂,侃侃而談,縱論世界大勢,張、李見其虛弱,不但去其手銬,其後李準還親持唾盂盛林嘔穢,並奉煙送茶。
四月三日,被捕黨人一一就刑。
在他們的生命裡,辛亥年的尾聲來得特別早——只有短短的九十二天,就結束了這一年,也終止了這一生。
行刑之後,清吏通知各善堂收拾遺骸,移至諮議局前曠地,分作十幾堆,可憐折臂斷腦屍、猶是深閨夢堣H,但也無人敢出面議葬。直到黨人潘達微挺身而出,四處奔走、督工移屍、另置棺木,才收得七十二具遺骸,葬在城北十五里處白雲山前紅花崗一帶,後人以「紅花」不雅,改稱「黃花崗」。
勇於出面為烈士安葬的潘達微,也畫得一手好畫。(黨史會提供)
西風一夜吹黃花,黃花崗上有啼痕
「轉眼黃花看發處為囑西風暫把香籠住待釀滿枝清豔露和香吹上無情墓回首羊城三月暮血肉紛飛氣直吞狂虜事敗垂成原鼠子英雄地下長無語。」——黃興.蝶戀花。
出師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淚滿襟。這些年輕人含憾長眠的痛忱,怕只有當時僅以身免的黃興感受尤深。
三二九廣州之役是一次慘敗的行動,但這批年輕人以身殉難的事實,已讓大部分的國人驚異。
于右任先生曾在當年上海民主報寫道:「……夫天下事,一切皆可以偽造,而獨至以血肉為先驅,以生命作代價,則非迫於萬萬不得已,亦誰甘冒死為之者,……其決然出於拚命之一擊者,此中消息,亦可令人深長思矣!」
林覺民、方聲洞等人的絕筆書,後來被刊布在報紙上,感動了無數海內外人士,此後出錢出力、贊助革命的人,竟更加熱心了。
這樣的結果,不正是地下諸士所期見?是年六月十九日刺殺李準未果而死的陳敬岳就說:「……譬如炊飯以餉同胞,自願身為柴火,不幸此身竟歿,而熱度居然升騰矣。」
果然,不出半年,武昌起義成功,中華民國誕生了。
英雄豈以成敗論,壯士斷腕遠慮深
民國元年,廣東核計院長朱執信請款修建七十二烈士紀念碑文。南京臨時政府集會紀念黃花崗烈士。黃興挽聯:「七十二健兒酣戰春雲湛碧血,四百兆國子愁看秋雨濕黃花。」
民國七年,革命元勳方聲濤、林森募修墓園。國父頒題「浩氣長存」匾額。鄒魯、朱執信徵集烈士事蹟,一一為之審察紀實。
民國八年,審察所得烈士五十二人,鑴於石上。
民國十一年,續增十二人,補書於石。
民國廿一年,復加十三人。
民國廿三年,再補一人。
民國廿四年,黃花崗管理委員會新建正門,益增莊嚴。
民國卅三年,先總統蔣公在國民政府主席任內,明定三二九為青年節。
……………
民國七十四年,人們循例忙著慶祝第四十二個青年節:
「碧血黃花,凜烈萬古。有烈士們的忠肝義血,才有……」
「在這個光榮的日子裡,我們緬懷諸先烈為國家拋頭顱、灑熱血的偉大事蹟,能不……」「革命先烈精忠貫日,浩氣長存,以聖賢之心,行英雄之事,……」
而國父說:「……徒感慨於其遺事,斯誠後死者之羞也。」
吾輩後死者,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