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平(文化臺灣基金會國際交流專案計畫主持人):文化臺灣基金會從2019年開始專注發展區域性計劃,當我們思考要如何進行「東南亞文化交流」,不只是兩地藝術家的學習與交流,也試著在文化部與國藝會的政策之外,發掘在台灣隱藏的東南亞文化與養分。
尤其是我們規劃的推廣型活動,藉由新住民姐妹一開始即參與計劃的策畫,開發展演的主題,呈現新住民在台灣的文化發展與能量,這其中有許多的面向。例如2019年「打開─當代」與捏麵人Pindy Windy、印尼的藝術社群Lifepatch合作,呈現印尼的文化場景,將歷史的物件與生活的記憶串連,就是共創的活動開發。
李佩香(南洋台灣姐妹會理事長):南洋台灣姐妹會的成立,最早在1995年,由嫁至美濃的印尼姐妹們發起的中文班開始,2002年我嫁到台灣時,我先生也幫我報名南洋姐妹會在中和的中文班。
目前南洋姐妹會三分之二的理監事都由移民的姐妹擔任,不同母語的人聚在一起開會,或許大家認為開會一個小時已經很沒有效率;但我們開一次會要三、四個小時,這些對大家來說都要練習;但這也象徵姐妹們走出孤立,成為積極的社會議題參與者。
南洋姐妹會至今做了許多文化推廣的工作,例如舉辦美食文化交流的活動,說明為什麼做這道菜背後的故事,認識我們餐桌上的家鄉,移民的生命故事。來參加活動的台灣民眾恍然大悟,原來她們過去聽到移民姐妹們聚在一起學壞的傳聞是錯誤的;聽到我們的故事,了解我們的處境,更認識真正的我們,因此我們出版了《餐桌上的家鄉》這本書。
2009年我們還成立南洋姐妹劇團,拍攝《姐妹賣冬瓜》紀錄片,也出版了「水上市場:波濤中的越南」桌遊,推動越南的文化;還有「我不想流浪」的音樂專輯,都是姐妹們真心的感受。
南洋姐妹會也推動法令政策的倡議,讓台灣在移民法、國籍法有關財力證明的提供、微罪的認定,都有對移工與新住民更友善的規定。我們也希望舉辦更多的藝術節、電影節,不只讓台灣人認識東南亞文化,也讓新移民重新認識自己的國家。
主持人:感謝文化台灣基金會與南洋台灣姐妹會生動的分享介紹,最後我舉《光華》逾40年在東南亞議題報導中,所觀察到的台灣社會演變作結。1980年代的報導,主要偏重於宣揚台灣技術輸出東南亞的成就與馬華文學受台灣影響等層面,例如〈出印尼記〉、〈新馬華文文學溯源〉……1990年代則開始有描述如何克服與適應東南亞異國文化的文章出現,如〈大馬的過埠新娘〉……2000年後則開始有新二代的報導及如何融入台灣社會的文章,如〈叫我資優生─外配之子顏永全〉、〈新移民的台灣年〉……2015年後的文章敘事手法,漸漸由向外、看外國文化的角度,到向內、新住民是台灣多元文化的一份子的轉變,如〈阮金紅用影像紀錄人生〉、〈菜市場裡的南向之路〉等,足見台灣社會正經歷從陌生、衝突、並存至融合的階段。現今新住民已成為台灣文化中的一份子,也相信新南向政策的持續推動,將有助於台灣邁向更美好的未來。
在工作坊的討論中,參與者分成三組,由文化台灣基金會與南洋台灣姐妹會帶領討論,讓參與者寫下新南向政策的建議與期許,在此節錄參與者的心聲。
陳玉水(中山大學社區大學越語講師):
過去對「外籍新娘」帶著金錢婚姻、假結婚等負面連結,就像我們不會稱呼看不見的人為「瞎子」,而是稱為「盲人」。其實瞎子這個詞本身沒有問題,而是我們常會對明眼人說:「你瞎了嗎?」導致此詞被汙名化。多年來我才慢慢理解,是因為台灣社會「沒有機會認識,不是故意歧視。」而新住民要求的是平等的對待。
至於目前108課綱有母語教學,即東南語言教學,對新二代來說,光靠一週一小時是不夠的,希望給予新二代更多教材與更多元的學習機會。
劉千萍(南洋台灣姐妹會常務理事):
我是台越混血新二代,我覺得,其實新二代在台灣是存在階級感的,為什麼台灣人與西方國家生的小孩叫混血兒,我們叫新二代?為什麼學日語是第二外語,學東南亞七國語言叫做學母語?我查閱我的戶籍謄本,從我爸爸數來我是第八代,從我媽媽數來是第二代,所以你們要叫我新二代?還是舊八代呢?台灣好似哈利波特念的魔法學校,也有一頂隱形的分類帽,台灣人的分類帽太固定了,文化推廣應該要挑戰這個隱形的分類帽、打破階級感。
李眉君(僑外生在台校友聯誼會籌備委員):
我已來到台灣33年,是來台灣最久的新住民,台灣人對外國人很友善,但常因為不夠了解,不小心問了得罪人的問題,但不是故意的,希望政府或非政府組織應提供台灣有更多的管道、機會來認識新住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