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可愛與惡可惡,不是難事;要愛那不可愛和不惡可惡,就不簡單了。很多人通不過這層考驗,因此社會上難免產生許多被遺棄的殘障兒,連親生父母都不肯好好照顧他們。但是,卻有人肯,不僅照顧他們、教養他們,而且打心眼裡愛他們。真光教養院就是這樣的一個機構,收容了許多可憐的殘障兒童,這些孩子外表不可愛,智慧又很低,一般人對他們很同情,願意給他們種種物質上的幫助,卻很難去愛他們,甚至與他們生活在一起。真光教養院內的工作人員因此而顯得可貴,他們無私無我的付出,使得殘障兒能漸漸發展他們有限的體能或智能,走殘而不廢的境地。當然也有工作人員看院童活得辛苦,進步有限,而感到失望、灰心,甚至對世界、對人生產生悲觀的情緒,但總有人堅持下來,經年累月點點滴滴的付出,證明了人性的良善,也證明了「上天有好生之德」。
昂貴的物理治療設備,為殘兒復健帶來希望。(恆水)
你們不愛的,我都愛
在台北縣中和市與新店鎮交界處,有一個「真光教養院」,它不同於一般的孤兒院,院中的組成份子,絕大多數是肢體殘障或心智有缺陷的孩子。這一群可憐的畸形兒,加上十多位無私無我照顧他們的工作人員,組成了一個愛的世界。
真光教養院內共收容了一五○個小孩,他們或智能不足、或肢體殘障、或兩者兼具。重度殘障的小孩,智商幾乎等於零,像嚴重的小頭症、腦性痲痺,他們不會講話,也無法行動,只能躺在床上像植物般地生活著。中度殘障的小孩,智商在八十以下,可以接受特殊教育。輕度殘障的小孩,像患小兒痲痺症的,才可接受正常教育。
這些殘障的孩子,多在剛向這世界報到時,即已被註定一生的不幸。然而,生活在愛心編織成的「殘兒樂園」內,他們生命的價值被人肯定,得到照顧和教養,能漸漸地化「殘障」為「有用」。
人人皆稱為「石奶奶」的石清女士,是真光教養院的創辦人。她一生大半都在為孤兒謀福利,晚年更是獻身給不幸的殘兒。
石奶奶畢業於大陸燕京大學的教育系。她在抗日期間,就曾基於對兒童的喜愛,和她所信仰的基督的博愛精神,在甘肅蘭州辦了一所育嬰堂,收容長江以北的戰時孤兒。
育嬰堂收容的孤兒,曾多達二千餘人。他們在石奶奶的照顧下,長大了都很有成就,多人成為中校級以上的軍官。這些人的成就,帶給石奶奶無限的安慰,和以後繼續為孤兒獻身的信心。
昂貴的物理治療設備,為殘兒復健帶來希望。(恆水)
創辦了義光
民國三十八年,石奶奶跟隨中華民國政府撤退到台灣。她在當時台灣尚未安定的社會裡,看到許多孤苦孩童沒有人教養,她害怕這些孩子良善的本質,會被不良的環境淹沒,就變賣家中的古董做為經費,創辦了義光育幼院,繼續為孤兒謀福利。
「只要孩子好,什麼代價我都願意付。」石奶奶為了不幸的孤兒,多年來付出無數的心血。她不斷地奮鬥努力,為要給孩子們創造更好的生活環境。
十年前,她在義光發現:殘障的孩子和正常的孩子生活在一起,容易產生自卑感;正常的孩子也喜歡學跛腳、駝背的模樣,或欺負殘障兒,互相都有不良的影響,因而決定為殘兒另設一個家,而義光則交給她的大媳婦管理。
她自資買了一塊地,當時那裡原是一片菜園,相當的荒僻,石奶奶開始在這個地方,篳路藍縷的經營。
她到處奔波籌款,匯聚社會各方面的溫情,要為殘兒建立一個個溫暖的「家」。像由華僑捐款興建的「僑愛之家」,由趙君豪先生捐助的「君豪之家」,其他還有「仁愛之家」、「延芳之家」、「幼獅之家」……等。
這個大家庭的成員,也由當初從義光搬來的四十五名,漸漸增加到一五○名。
老師以勞作課程,訓練殘障兒童手腦協調。(恆水)
啟發他們有限的能力與智慧
好不容易宿舍全部蓋好,住的問題解決了。石奶奶又想:「光是養著他們有什麼意義呢?」她又想到「教」的問題。於是在院內設置啟智班,教中度殘障的孩子讀書;設技藝班,教大孩子學工藝、家事。
現在她又打算擴大教學,成立「成玉技術訓練學校」,讓各種殘障的孩子,能依身心情況,接受各種教育,和學得一技之長。雖然特別教育未必能使他們「成玉」,但能啟發他們的智慧,訓練他們獨立,就是他們的幸福,也是社會的福祉。
已經八十歲了,石奶奶現在仍每天邁著緩緩的步伐,到院裡到處察看孩子們的起居。
只要她一到教養院,「奶奶!」「奶奶!」的呼喚聲就此起彼落,大家都爭先恐後地擠來,想讓奶奶摸摸頭、拍拍肩。就連三十二歲的大孩子劉龍山,也跟著猛叫「奶奶!,希望奶奶跟他說幾句話,噓寒問暖一番」。
「誰都比不上這些孩子更需要愛,更需要關懷。」石奶奶說,他們之中有許多從呱呱墜地開始,就不知道依偎在媽媽懷裡是什麼滋味。
一百多名殘障兒童,個個都是石奶奶心愛的孫子女。(恆水)
不嫌他們的殘缺
這些殘障兒童,在一般人眼中,只會引起害怕或感傷,一點也談不上可愛。對初次到這裡的人來說,孩子們善意的笑容,也可能成為可怕的睨視。而石奶奶卻毫不嫌棄地說:「他們都是我的孫子!」
看到這些「孫子」們,有的手不能動,有的頭歪向一邊,聽他們無可奈何地抱怨著:「奶奶!如果我能自己吃飯,不要人家餵就好了!」「奶奶!如果我能站起來就好了!」石奶奶心情比誰都沈重,她決定盡畢生之力,為這些孩子創造奇蹟。用物理治療,設法改善他們肢體的殘障,是計畫中的一部分,因而成立了「復建中心」。
經過長時間的籌款、計畫,復建中心終於在今年四月完成。昂貴的電療、水療、物理等治療設備,也逐漸在添購中。裡面共有八十個床位,四十多個讓院童接受治療,其他則接受院外的孩子。
這些孩子或因腦性痲痺引起肢體殘障,或得肌肉萎縮症。他們的病很難治療,但石奶奶要用信心來創造奇蹟。
年輕女老師獻身於特殊教育。(恆水)
信心產生奇蹟
「奇蹟並不是不可能出現的!」石奶奶說,像朱仲祥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十五歲的朱仲祥,罹患母系遺傳的「進行性肌肉萎縮症」,他全身肌肉不斷收縮,兩腿捲曲不能行走,細細的雙手也無法用力。
六年前,醫生宣佈他最多只能活半年,但他卻奇蹟似的多活了五年半。這個奇蹟,除了造物者的恩賜外,也應歸功於院方不斷給他做的物理治療,和他本身堅強的意志。
「我們從不放棄希望。」,石奶奶說,只要有點治療可能的,院方一定盡力去做。加上心理治療的配合,鼓勵病童興起堅強的意志和信心,奇蹟應是不難創造。
「我叫朱仲祥,朱元璋的朱,管仲的仲,文天祥的祥。」躺在電療室白色病床上的「小朱」,大聲的自我介紹,聲音宏亮,大有將自己比成這些古代偉人的氣概。
石奶奶說,小朱最頑皮了,他最愛惡作劇,個性又好強,事事都想要表現自己不比人差。
殘障兒很喜歡上唱遊課。(恆水)
他從不服輸
好強的小朱,也知道得他這種病的人,通常只能活到二十歲左右,只要疾病漫延到心臟地帶,就會死亡。但他仍然不沮喪,不自暴自棄,他要憑著對自己和對院方的信心,善用生命的每一分鐘。
每星期三天,他躺在病床上,接受物理治療師的電療,期望肌肉不要再萎縮,手腳功能不要再退化。
他從石奶奶和院裡老師、阿姨那裡,得到許多的鼓勵,如今他不只盼望能有較長的生命,同時也想要過獨立的生活。因此,他到院外學修理鐘錶,希望以後能自立謀生,並將得自社會的溫情,回報給社會。
每星期沒有物理治療的三天,他帶著便當,讓其他院童用輪椅送到門口,然後乘計程車到技術訓練所。
一回一百多元的車資,由一個教會負責供給,學費則由院方繳付。來自各處的關注,不斷地鼓舞著他,他滿懷著信心說:「雖然我們缺少一付健全的體格,但是我們願意鍛鍊,也努力學習,相信一樣能對社會有所貢獻。」
他用那雙稍微能動的、只及常人二分之一的手,從基礎的磨鋼杵開始學習。小小的鋼杵對他來說,已經太重了,他勉強拿著慢慢磨,手都起泡還不放棄,就是為了證明自己能殘而不廢。
護士指導小孩訓練手臂力量。(恆水)
殘而不廢,是致力的目標
院裡還有許多像朱仲祥一樣的孩子,他們在院方和社會關注下,努力學著站起來——無論是肢體的、或是心靈上的站起來。
「使他們殘而不廢,是我們一直努力的目標。」石奶奶說,她希望這些殘障的孩子,在教、養、育三者兼顧下,都能心理健全,接受不幸的事實,把殘障的體能好好發揮出來。
石奶奶已屆八十高齡,健康情況大遜於往昔,她因此逐漸將這份愛的志業,交給她的二媳婦,也就是牟靈慧院長。
牟院長和石奶奶一樣,是個虔誠的基督徒,她們都本著宗教的博愛精神,來照顧這些不幸的孩子。
從真光創辦初期,她就開始協助石奶奶興建這個大家庭。她回憶創辦初期、慘澹經營的情形時說,當時各種設備都缺乏,經費也不足。「單是上街買菜,大家就推來推去,因為我們經常連菜錢都籌不出,需要賒賬,賒得多了,大家就都不好意思去買了!」
院裡的經費來源,有政府補助,有社會救濟,也有由董事會向外籌款。牟院長說,因為殘障的孩子抵抗力弱,很容易生病,常常要花很多醫藥費,所以經費常感不足。
護士指導小孩訓練手臂力量。(恆水)
憑藉信心,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她舉例說,像這個大家庭中年紀最小的「小馬」(因為她在馬年出生),她只有二歲半,卻因兔唇而開了三次刀,花了很多的醫藥費,現在終於變成一個活潑可愛的小女孩。
在經費來源不確定的情況下,「我們憑著祈禱和信心一步一步做。」牟院長說,信心可以創造奇蹟,他們相信一切困難都可迎刃而解。然而,何以有這麼充足的信心呢?這可用石奶奶的一個經歷來說明。
有一天傍晚,石奶奶從外面回來,赫然發現教養院的門口,放著一個男棄嬰:「那個小男嬰最多只有十個月大,全身滾燙,又黃又瘦,一看就知道病得不輕。」
石奶奶立刻抱他到醫院去掛急診,正為張羅不到保證金在發愁時,一位自稱「劉玉凡」的太太,恰巧送來一筆捐款,救了這孩子一命。為了紀念這位善心的婦人,石奶奶把小男孩取名為「石義凡」。現在石義凡已是一位捍衛國家的軍官了。
雖然院裡的經費不多,早期常有員工領不到薪水,但就是憑藉著信心,他們一步一步走過來,到了最後關頭,問題也都奇蹟似地解決了。
護士指導小孩訓練手臂力量。(恆水)
有付出,有得到
除了經費以外,院裡還有各種各樣的問題困擾著牟院長,晚上經常讓她憂慮得輾轉反側,但是她說她也從中得到了很多。
「我自己的小孩有一陣子也隨我住在院裡,在環境的薰陶下,他們學會了照顧別人,有吃的、玩的,也懂得與人分享。」牟院長認為這是很好的教育。但她最大的收穫,還是多得一個活潑可愛的小男孩。
七年前,一個才出生不久的小孩,被丟棄在真光教養院門外,被看門的工友撿了回來,他因而幸運地加入一個幸福的家庭。
這個小孩患有嚴重的疝氣,日夜啼哭。為了防止吵到院內其他小孩,和便於照顧,牟院長遂將他帶回家中。
經過牟院長慈母般的細心照顧,和動了手術,小孩的疝氣已經痊癒,而漸長成為一個活潑可愛的小男生。
「因為他是我親手帶大的,我再也捨不得把他送回院中。」自然的,他成為牟院長家中的一分子,每天隨院長到教養院,把媽媽跟得緊緊的。
包括這個七歲的小男生在內,牟院長目前有四個兒女。但院裡的小孩,只要會講話的都叫她媽媽。像被母親遺棄的朱仲祥就說:「誰說我沒有媽媽?我媽媽就是牟靈慧。」
總有人通不過人性的考驗
「得不到母愛的孩子最可憐了。」牟院長說,殘障的孩子是人類親情和愛心的最大考驗。有些人因為近親結婚、或是生產不順造成孩子的殘障,他們把小孩送到這裡來,剛開始時還常來探望,後來次數愈來愈減少。而其實這些孩子跟正常的兒童一樣,他們內心也渴望得到家庭的溫暖。
為了讓孩子多享受一些家庭的溫暖,院方將他們按年齡和病情分為六家,每家都有媬姆負責照顧。
媬姆的工作很繁重。她們要照顧十五個左右的殘障孩子,看顧他們,為他們洗澡、包尿布、餵飯、洗衣服……。
「許多人覺得孩子可憐,帶著同情心來當媬姆,但做了幾天,就受不了工作的繁重,和病童稀奇古怪的動作,而萌去意。」
牟院長說,還好也有許多人,不僅有豐富的愛心,且能經得起考驗,不計較報酬地照顧孩子,院裡才能維持下來。
六十七歲的陳守真阿姨,就在真光待了十年。從真光創辦開始,她就毛遂自薦來當媬姆。長久相處,已經使她和孩子之間,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她照顧的是十五個低能的少年男孩。這些大孩子四肢健全,看起來和常人一樣,但智商卻很低,很多還需要包尿布。
由害怕到鍾愛
「剛來的時候,我處理完他們的大小便,幾天都會吃不下飯,想到就覺得噁心。」操著湖北口音的陳阿姨說:「相處久了,現在不僅不嫌他們,而且捨不得離開他們了。」
陳阿姨本來有一個幸福的家,她照顧家庭之餘,跟朋友到教養院參觀,看到這些孩子需要照顧,就常來幫忙。
後來,她的丈夫去逝,唯一的兒子也因肺癌棄她而去,媳婦不久帶著兩個孫子改嫁,剩下她孤孤單單一個人。於是她下定決心以真光為家,全心全意照顧這些低能的孩子。
「孩子們需要我,我也需要他們。」她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人需要她,讓她覺得生命還有意義,讓她忘掉了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哀,她是再也離不開這些「呆呆」的孩子了。
現在,她每天工作十小時以上,細心照顧這些孩子,也把家裡收拾得乾乾淨淨。晚上,她常要從床上爬起來,看他們有沒有踢被,有沒有不舒服?像一個慈祥的母親,細心照顧她心愛的子女。
「他們體質弱,很容易生病。身體不舒服也不會講,所以必須特別多加注意。」
每天的工作很累,每個月的薪水又不多,但陳阿姨卻覺得很充實,很快樂。
誰說他們不可愛
「雖然他們呆呆的,不會講話,也聽不懂別人的話,照顧起來又費事,但他們還是有可愛之處的。」
陳阿姨帶著一付「癩痢頭的兒子自己愛」的表情說,她收養了一隻貓,孩子看了又喜歡又害怕,「那個可愛的表情,就夠你笑一個早上了!」說著、說著,就笑得猛彎腰。
有時候她想念自己的孫子女,心情很煩悶,她就問小馬:「我的孫女在那裡呀?」小馬拍拍胸說:「在這裡!在這裡!」她聽了,心情的煩悶也就一掃而空。
真是一個似殘缺又幸福的家庭。
教養院內,除了像陳阿姨一樣的人,帶給小孩家庭的溫暖,自己也從中得到安慰之外,還有一些年輕人在這裡為可憐的孩子服務。
蓄著一頭披肩秀髮的郎又賢,步出大學校門,就走進真光教養院。
她在大學期間,就跟著校內社團,每星期固定一天來這裡陪小孩玩。
畢業後,她也跟其他人一樣,對前途充滿了憧憬和彷徨。當她知道真光缺媬姆時,她毅然地走到這些孩子身邊。
真心去愛那不可愛的
天真無邪、聰明活潑的孩子,是可愛的,大人們很少不為他們的純稚心折,可是郎又賢所照顧的,卻是淌著口水、目光呆滯,有的甚至是一輩子無法從床上坐起來的小孩。
是什麼吸引她到這個偏僻的地方,天天面對這些殘障的兒童呢?
「他們先天的殘障已經夠可憐了,我們怎能不好好照顧他們呢?他們也是人,也需要關懷和照顧。」郎小姐又說:「相處久了,就會發現他們也很可愛,他們一點兒沒有心機,對事情的反應很直接,從他們身上,倒是可以看到人性未經雕琢的本來面目。」
當了兩年的媬姆後,郎又賢又去台北師專附設的智能不足師資訓練班進修一年,現在擔任真光教養院的教學組長。
每天忙著編教材,個別教導孩子說話、推理、手腦協調等,薪水雖然不多,但她一直幹得很起勁,看到小孩每天有不同的進展,內心更是高興無比。
院裡還有其他老師教小孩唱歌跳舞,做些簡單的手工,他們共同建設了這個殘兒的樂園,使園內也充滿了歡聲和笑語。
愛心有最強的凝固力
在這個樂園內,小孩受到愛心的陶養,也學會互相照顧,將得到的溫情,投射到他人身上。愛,已將這個大家庭的成員緊密地結合在一起。
十四歲的朱海鳳小弟弟,就很會照顧兄弟姊妹。他是院內少數幾個上普通學校的孩子之一,每天早出晚歸,在學校的成績很好,常名列前三名。
因為他很會照顧別人,所以院方將他分配到陳阿姨那一家,和低能兒童住在一起,成為陳阿姨的得力助手。
每天放學回家,他面對滿屋子的低能孩子,不但不嫌棄,且能發揮兄弟之愛,幫著給他們洗澡、餵他們吃飯。雖然他才十三歲,但環境的訓練,使他看起來比同齡孩子成熟。他唯一的缺憾,是因小兒痲痺而有一隻腿不能動。
「這個乖孩子,我最喜歡他了。」陳阿姨說。最近院方要讓讀書的孩子集中住在一起,讓他們有較好的環境讀書,因而朱海鳳將要離開她,雖然仍是在院內,也讓她覺得很感傷。
還有一位林小弟,他患小兒痲痺兩腳都無法走路,當初是爬著進院的。然而,經過院方為他治療,現在他已能拄著柺杖來去自如,他常自動幫洗大量的衣服和尿布,院方也付給他一些酬勞。
原本無用的生命已漸成有用
院內智力正常的孩子會照顧不正常的孩子,而智力不正常的孩子彼此也會互相照顧,石義智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石義智是個智能不足的大孩子,已經二十幾歲了,但不會說話,也聽不懂別人的話,但他卻會照顧弟妹。
每天,他拿著裝滿稀飯的鍋子,一晃一晃地走到重度殘障室,餵四、五個永遠爬不起來的孩子吃稀飯。他與院內其他姓石的孩子一樣,是個棄嬰,被石奶奶撿到的,因而用石奶奶的姓。
當他默默地工作,一匙一匙地餵比他還殘障的「兄弟」時,他聽不懂別人的讚賞,臉上卻每每流露出愉快的表情,好像在用行動說明:施比受更有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