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狗」當道
台灣土狗怎麼會有如此身價?街頭經常可見的土黃色、短毛、中等「狗」材的,不就是台灣土狗嗎?
「一、二十年前,一般所稱的『土狗』,大概還有不少純土狗血統」,台大畜牧研究所所長宋永義說,但現在看到的「土狗」,絕大多數都已是洋不洋、土不土的「毛毛狗」。
所以演變成毛毛狗當道,由來已久。荷蘭人據台,曾頒佈「禁狗令」,殺掉不少本地土狗,卻帶進他們的「土狗」;日據時代,日本狗大量「移民」;然後是大陸各省的狗隨著主人到來;各種世界名狗也相繼進入;人類不刻意維持狗的品種,狗兒又不懂禮教之防與文化背景的差異,「異國婚姻」很多,僅餘的少數血統純正土狗,又有部分進了老饕肚裏;而今要找家世清白的純土狗自然難上加難。
正宗土狗分二種
純土狗到底長得什麼樣子?跑了七縣、廿幾個山地鄉尋覓土狗的台大畜牧研究所研究人員,為它畫出了大概的輪廓,並依世界狗種體型標準,分為中型和小型二種:
「中型狗是標準的『健美先生』」,宋永義說它的腰細、胸寬,成犬身高不過五十公分左右,胸圍卻有四十幾公分;小腿筋骨粗壯,大腿肌肉多而結實,架勢十足。
此外,它的頭蓋骨寬圓,頗有「忠厚相」;毛長約二公分,毛色有土黃和黃褐二種,但鼻端都是黑色。尾巴則豎立或向上卷曲、耳朵半蓋。
小型犬有二種,一種身高平均四十公分,一在卅公分以下;在台大畜牧所研究人員三個月的奔波中,已見不到後者;前者體格沒有中型狗魁梧,但瘦長伶俐,是長跑健將。
小型犬臉型較瘦削,顯得機靈,除土黃與黃褐色,還有純黑色;尾巴、耳朵均豎立,好似隨時警戒中;舌頭正面或背面有黑斑。
人有「人性」,狗有「狗性」
比起由巨無霸到迷你型、各式各樣的洋狗,土狗的外型不算惹眼,它所以行情看漲,除了物以稀為貴外,養狗人士還津津樂道它的「狗性」特佳。
「狗性好,是指狗的天賦能力高」,宋永義解釋,狗有它原始的本性和專長,但愈是「有名有姓」的狗,人們對它的照料愈多,它的本能無從發揮,「狗性」也就愈差。
以國人買來的洋狗為例,每隻動輒幾萬或幾十萬,被當寶貝養在深閨,茶來伸手,飯來張口;不僅四體不勤,野性也沒有了。
現存的台灣犬,山胞任它們馳騁山野,主人到廿、卅公里外的深山伐木,狗兒也亦步亦趨;主人工作時,它們在山中遊玩、覓食;盡興了,主人工作結束,就結伴回家,否則就自己找路回去。
如此長大的土狗,在嗅覺、爆發力、速度……各方面,自然比洋狗弟兄們強多了。
捕山豬,以智取
爬山的人都有個共同的經驗,還在山地村外二、三公里,已聞狗吠聲不絕;台大畜研所一行到任何山地村找土狗,都是遠遠的就「行跡敗露」,落在狗見們的眼裡。
狗有趨領袖性,在它們眼裡,主人是第一領袖,定得「肝腦塗地、誓死效忠」。而養狗人士都知道:土狗比其它狗種難易主。
養狗十幾年的周清榮,形容自己「歷盡滄桑」才收服由霧社買來的土狗「小黃」。因為小黃買回來後曾「兔脫」三次,回到老主人家,周清榮花了三次錢,才買得小黃的心,使它穩定下來。
日本狩獵世界雜誌也曾圖文並茂地刊登三隻台灣犬制服一頭大山豬的消息,稱讚台灣犬「聰明、勇猛、刁鑽」;遇到大型動物,還懂得智取。
山豬有兩根突出的利牙,人被頂著了也凶多吉少。台灣犬追逐山豬,趁勢攻擊山豬後腿,當山豬回頭以利牙攻擊的時候,台灣犬掉頭就往主人那裏跑;山豬追不上走了,台灣犬又猛跟上去;如此「挑逗」比它們體型大的「獵物」,直搞得獵物精疲力盡,讓主人坐收漁利。
前途看好?
隨著台灣土狗的種種優點重被提起,它的「名分」也備受關注。
以往台灣犬因不被重視,從未在國內育犬協會登錄外觀、血統,所以得不到國際狗界認同。現在有意登錄,卻又繁殖不穩定,必須等數量增多後,才能登上國際狗榜,與北京狗、沙皮狗……等並列為我國名犬。
繁殖純種台灣犬,以台中養狗專家葉淵淜、周清榮、吳景雲等人最早展開行動。
四年前,他們上山買了不少土狗,交配後,有的還產下帶花的混種小狗,原來這些土狗的基因也不夠純。大夥淘汰不純的小土狗,挑選好的繼續繁殖,耐心地一代代實驗下去。
小狗二歲可交配、生產,算是一代;「必須胎胎生出『清一色』的小土狗,再繁衍三、四代後,基因才能算穩定」,葉淵淜說。
其他保護土狗行動也紛紛展開。台北市立動物園保育組組長陳寶忠透露,遷建中的木柵新動物園,已闢建特稀有動物專「欄」,裏面就有為台灣犬設計的家。台灣省育犬協會也組成了台灣犬復育小組,準備有系統地蒐集、繁殖台灣犬。
如今,台灣土狗的身價已不可同日而語,前途也是一片多子多孫的光明遠景。只是不知隨著它的日益名貴,是否也會「狗性」漸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