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移民、殖民、戒嚴、自由開放社會,並與原住民十一個族群多元文化交匯融合的台灣,幾世紀來,發展出怎樣的性格、思想與情感?聽台灣文學評論者張恆豪述說以小說為主軸的台灣文學百年流變、爬梳歷代作家以血淚、理想書寫的篇章,將對台灣生命力有更深層的認識。
談台灣文學的定義,不由得讓我想起一個小故事。三十年前,有一個心儀台灣文化的日本女子風塵僕僕地來到台灣,找到台大中文系,想要學習嚮往已久的「台灣文學」,系主任卻表示「妳恐怕找錯地方了,台灣只有『中國文學』,」女學生只有悻悻然而回;但她並沒有放棄,歷經多年的努力與研究,她已是當今日本研究台灣文學的知名學者、吉備國際大學的岡崎郁子教授。
台灣有文學嗎?什麼是台灣文學?這個疑問,一直到一九九七年國內許多大學開始設立「台灣文學系」後,才逐漸被社會普遍接受。
什麼是台灣文學?我願意採開放包容的態度,認為只要是在台灣這塊土地產生的作品都是,不必拘泥於一時一地的政治立場、意識型態,也不必管朝代更迭,凡時過境遷後能夠留下來的,都可稱之為台灣文學,因為時間會將文學質地好的作品篩選出來。
如果以這樣的定義看,台灣文學就像一座文學的花園般繁花似錦。從最早的原住民,以及有文獻可考的西班牙、葡萄牙、荷蘭、明鄭、清朝、日本、國民政府等統治時期,不管歷史的主人是誰、當時產生過什麼恩怨情仇,只要能超越過那個時空留下的作品,都會形成不同的文化養份,一代代累積,滋養台灣這塊土壤,形成一個豐富而且多元的文學世界。
了解台灣文學史的目的,並不在記憶什麼年代出了什麼作家,哪位作家寫了什麼作品等細節,而應去發掘文學世界與我有何對應關係?簡扼地說,應在於自我定位,進而啟發創意。不妨以近來著名的電影《英雄》為例,導演張藝謀表示,中國武俠片以往已經拍出了各種經典風格,如胡金銓帶有禪機的陰柔之美、張徹的陽剛中蘊含柔情之氣、李安呈現漢文化的豪放與婉約,這些他不希望重複。他把《英雄》定位在創造一種新的武俠美學,因此,黃葉漫天的樹林中二位女俠過招的畫面,像是一齣翩然躍起的現代舞蹈,九寨溝的殺戮場景,卻呈現一種空谷足音的美感。同樣的,認識文學史,就讀者言,可在閱讀文學作品時,因為具有歷史感而產生閱讀的縱深。就作者而言,了解過去,有助於定位自己,能夠見人所未見,言人所未言,獨創一己的觀點與美學。
文學啟航
談台灣文學的流變,離不開歷史政經的影響。就歷史的脈絡來看,最早的台灣文學源於原住民的神話傳說及歌謠。土著民族在生活和勞動之餘,歌唱、舞蹈、講述祖先流傳下來的神話傳說,或自娛娛人、或抒發對上蒼的感恩、對天災地變的疑懼,如征伐太陽的神話、洪水和祭品的傳說等,這些口耳相傳的傳說和神話就是最早的文學雛形。
十六世紀中葉後,台灣文學版圖開始轉變,不同民族的作品出現在台灣舞台。當時正值西方產業革命方興未艾之際,資本主義國家為推銷產品、尋找原料,伴隨著新航路的開闢,紛紛來到太平洋探尋新領土,進行殖民征服和探險。海權國家利用武力在台相互競爭的結果,佔據南台灣的荷蘭擊敗佔據北台灣的西班牙,荷蘭統治台灣三十八年期間,荷蘭太守揆一與同事曾以荷文撰寫《被遺誤的台灣》一書,書中以西方人的觀點寫台灣的風土民情,雖然文學性薄弱,但可讓後人了解那個時代荷人與原住民的互動,以及當時的生活型態,就報導文學而言,仍不失為珍貴的歷史文獻。
一六六二年明鄭治理時代,許多大陸人士因各種因素移民台灣,文士耆儒漸多,因而帶進了大陸文化。其中有一位文人沈光文,早先遇颱風漂流來台,由於不認同滿清主權,他定居台南,設立私塾教學,並兼行醫,同時聚集文學同好組成「東吟社」創作詩文,作品中充滿濃烈的鄉愁與孤臣孽子的悲憤。由於沈光文的大量導入與開館授徒,中國傳統文學因此在台灣播撒下第一批種子。
一八八五年台灣建省,在滿清統治的二百一十二年間,有大量寓遊文人來到台灣,在傳統舊文學的籠罩下,作品多是書香門第、知識份子對大陸的懷念鄉愁與遊台後的感懷之作。清中葉後已有本土文人出現,作品雖也不脫舊文學範疇,但漸有反映本地風土、關心民生疾苦的詩文。大致來說,這些作品雖然對台灣文學有相當的滋養作用,但由於以文言文的律詩、絕句寫成,主題又多是對大陸的懷念,現代人讀起來較不容易引起感動或反思,文學史上的意義自然也較小。
朱西甯(上)曾是軍中新文藝運動的領導人,一生創作不輟、質量俱佳。他的三個女兒朱天文、朱天心、朱天衣也在台灣文壇綻放光芒。(朱天心提供)
台灣庶民的心聲
日治時期,台灣文學進入了近代世紀,因與世界文學接軌,開啟了另一扇窗。一八九五年,馬關條約使明治維新後的日本得以統治台灣,五十年的文學發展大致可以分為三個階段。
殖民統治的前二十年,台灣人的武裝抗日前仆後繼,遭日本政府強力鎮壓;一次大戰後民主思想抬頭,美國總統威爾遜高唱「民族自覺」,亞洲各國也掀起了風起雲湧的民族運動。台灣也在這波潮流中,轉變為非武裝抗日的民族解放運動。
發軔於一九二○的新文學運動,正是做為抗日民族解放的一環而開展的。許多文人力主革新的、反帝反封建的思想,並希望透過文學來啟蒙民智。新舊文學爭論、台語白話文運動等陸續展開;傳統舊文學逐漸式微,受到歐美作家以追求人性解放和社會解放的思潮影響,展開了具批判性、社會寫實主義的創作主調,作品多發表在「台灣民報」,以中文為主。此時期文學雖然蓬勃發展,但因為主題性蓋過藝術性,技巧也仍在摸索嘗試中,作品不免生澀;這一時期重要的作家有賴和、張我軍等人。
一九三○年代,台灣文學開始進入成熟期,文學界透過鄉土文學論戰,釐清了文學扎根於本鄉本土的必要,同時,蓬勃發展的社會主義取代了民族意識,左翼文學漸躍為主流。另一方面,受過完整日本教育的人已經不少,日文的閱讀市場正在形成。
此時楊逵的《送報伕》、呂赫若的《牛車》、龍瑛宗的《植有木瓜樹的小鎮》等日文小說,相繼得到日本重要文學獎,顯示台灣日文作家的創作水準已能與日本中央文壇作家平分秋色,作品中被殖民的心聲也能在日本披露。《送報伕》、《牛車》還被譯成華文介紹到中國大陸,無形中也推廣了台灣文學的版圖。
一九三七年,隨著中日戰爭爆發,日本政府加緊箝制言論,在「皇民化」、「工業化」、「南進基地化」的三大政策下,除了徵調台灣青年赴南洋、大陸充當軍伕外,當局也要求作家配合「聖戰」,以文學報國,以致有「奉公文學」、「皇民文學」的產生。許多作家被迫停筆消音或亡走海外,但仍有少數有識之士如呂赫若、張文環、王昶雄等人,表面上應付當局,骨子裡卻另有想法,在圓熟的藝術內涵中寄託微言深義,傳達戰爭陰影下的另類心聲。
應和當局、由日人作家主導的雜誌和文學陣營,和由台灣作家主導、反映庶民心聲的文學陣營,雖壁壘分明,各有立場,但就文學角度言,雙方迭有佳作、各有勝出。然而隨戰火的愈演愈烈,一九四四年雙方陣營中的兩份代表性雜誌同時廢刊。
(下)吳濁流以日文創作的小說《胡志明》,描述台灣青年尋根與國家認同的困惑;六○年代前後中文版問世,方定名《亞細亞的孤兒》。(賴和文教基金會提供)
戰後初期風聲鶴唳
至於一九四五年迄今,整整六十年,台灣文學又有怎樣的變貌?
一九四五年日本無條件投降,台灣民眾沉醉在歡天喜地的夢想中,文化界也充滿雨後春筍的新象。此時有不少大陸作家如臺靜農、許壽裳等人,為促進兩岸文化交流陸續來台。當時國民政府的台灣政策,是希望被日本殖民統治過的台灣「去日本化」,不久就下令禁用日文,日治時代的日文作家被迫失去園地,不諳中文的台灣民眾也淪為文盲,此一政策可說致使台灣社會歷經一場文化浩劫。一九四七年,二二八事變後,台灣作家的創作熱情更跌入谷底。
在風聲鶴唳中,仍有一些不死心的作者在新創刊的「新生報」副刊續作奮戰,也在此刊引發了第二次鄉土文學論爭。戰後來台的大陸作家普遍認為,台灣文學是中國文學的邊疆文學,而本土的台灣作家則以為,台灣文學因台灣特殊的歷史情境自有其特殊性,隱然浮現台灣文學中的「中國結」與「台灣結」。
值得一提的是,在戰後初期的飄搖環境中,仍投身於文學創作、編輯的幾位本土文學大將,境遇多半不幸,不是被迫退隱,便是入獄或死難。
吳濁流在日治末期冒險完成的長篇力作《亞細亞的孤兒》(原名為《胡志明》),深刻傳達了殖民時代台灣知識青年追尋與認同的困惑和痛楚,該書在一九四六年刊行,直到十多年後才有中文版問世。戰後不久,吳濁流因任職「民報」記者,目睹二二八事變始末,寫下有別於官方觀點的《無花果》一書,以為歷史見證。一九四七年到五○年,他不顧生死寫了《黎明前的台灣》、《波次坦科長》等作品,為恐怖血腥年代留下台灣人的心聲,可謂亂世文俠。
楊逵除了參與「力行報」編務、創辦「台灣文學」三輯,並以中日文對照翻譯叢書,出版魯迅、茅盾、郁達夫、沈從文等的作品,積極投入台灣戰後重建和文學參與。一九四九年楊逵因參與簽署「和平宣言」遭到國民黨政府逮捕,被判處十二年徒刑。
龍瑛宗擔任「中華日報」日文文藝欄主編、出版日文隨筆《孤獨的蠹魚》,戰後初期,他的小說《青天白日旗》描寫台灣青年迎接「光復」的內心感觸,《汕頭來的男子》則揭露台灣人在戰爭中的矛盾與原罪,一九五○年代後,他便從台灣文壇退隱。
日據時代第一才子呂赫若在戰後以中文發表過四個短篇,其中《改姓名》、《一個獎》、《月光光》著重在反省日治末期的皇民化運動及戰爭經驗,《冬夜》則是透過一個境遇坎坷的台灣女性,指控戰後台灣社會的諸多亂象。文章出刊不久,爆發二二八事變,呂赫若因為對國民黨絕望而加入台共地下黨,五○年代前後,因參與「鹿窟武裝事件」而遇難。
葉石濤則在「中華日報」及「新生報」廣泛發表小說、詩、隨筆、評論和翻譯,但在進入五○年代不久,因被捲入白色恐怖的「知匪不報」,遭逮捕入獄。
五○年代反共懷鄉
一九四九年大陸政權易主後,百萬外省人隨政府輾轉流離來到海島,國民政府痛定思痛,檢討政權淪落的原因:何以抗戰勝利之後,在極短時間內即失去廣大民心?發現是共產黨宣傳做得成功,抓住了群眾心理,不少作家同情無產弱勢,在關鍵時刻傾向左派、支持社會主義,他們的文學作品也成為共產黨文宣利器。因此,為鞏固台灣,除了必須肅清內部共黨殘餘份子,還必須加強思想控制,運用各種媒介來傳遞反共抗俄的觀念。
整個一九五○年代,反共文藝、戰鬥文藝,乃至後來衍生的懷鄉文藝,都蔚為文壇主流。文章以理念先行的寫實手法指控共產黨的殘暴,細訴離亂的鄉愁。有人保守估計,五○年代小說創作的人數約在一千五百至二千人之間,生產量大概在七千萬字之譜,聲勢不可不謂之浩大。然而,反共文學可說揚棄了中國三○年代感時憂國的文學傳統,與魯迅、沈從文的文學精神相去甚遠;也切斷了台灣三○年代反帝反封建殖民的文學臍帶,與賴和、張文環的文學風貌毫無關聯。
戰後第一代的本土作家如鍾理和、葉石濤、鍾肇政等人,由於沒有切身與共產黨鬥爭經驗,無法創作典型的反共文學,自然被排擠在主流之外,生存十分艱辛。像鍾理和避居在美濃的客家農村,他的長篇《笠山農場》,透過農場裡「同姓戀愛」的苦難與奮鬥,來闡述婚姻自主的可貴,也生動呈現了日治末期及戰後初期客家農村的真實面貌。尤其他的短篇《故鄉》,可說是台灣戰後農民文學的代表作。鍾肇政則深居龍潭,潛心寫作之餘,默默辦起「文友通訊」,暗中集結散兵游勇的本土作家,傳遞微弱的文學香火。
然而,反共文藝當道的時期,也並非全然流於八股窠臼,仍有值得一提的異數。像身為國民黨員的姜貴,終生困頓,晚年境遇並不亞於鍾理和,長篇小說《旋風》的出版情況也與《笠山農場》差不多,竟被退稿數十次,還得自費出版。《旋風》以寫實和嘲諷筆調,描述一個小鎮方姓大家族的興衰,來反映農民生活的疾苦,揭露共產黨的矛盾與腐爛。
此外,為人稱道的尚有潘人木的《漣漪表妹》、司馬中原的《荒原》、朱西寧的《大小炬之愛》、鄧克保的《異域》......,皆是這一時期的小說傑作。反共文學既是威權時代的特殊產物,這些作品自然也是豐富台灣文學花園的時代見證。
豐收的黃金時代
進入一九六○年代初期,反共文學逐漸步向沒落,在歐美強勢文化影響下,文壇經由西化而走上現代主義的道路。現代文學思潮的崛起,堪稱是對官方一元式文化政策的另一種反叛。一群台大教授主張引進西方前衛的文學理論、技巧和作品,不觸及台灣敏感的政經問題,但是運用一流技巧於創作中,以提升文學水平。當時在台大外文系的一群學生,包括白先勇、陳若曦、王文興、王禎和、歐陽子等人,創辦了「現代文學」雜誌,主張「試驗、摸索、創造的藝術形式和風格」,大膽引進西方前衛文學作家如卡夫卡、喬伊斯、吳爾芙、沙特、福克納等人的鉅作。這些作品不少使用獨白和意識流的技巧,探索人類潛意識的深層心理活動,確實豐富了台灣文學的表現技巧。「現代文學」的主要成員也成為日後的文學大將,他們的作品如白先勇的《台北人》、王文興的《家變》,不僅反映了當時的社會、人文面向,在文字、結構、意象上也有獨創與精銳的表現。
此外,這一階段的文學史冊中另有兩波重要的支流,一是以「文學季刊」為中心,另一批則是以吳濁流創辦的「台灣文藝」為主。文學季刊派的中堅作家包括陳映真、七等生、黃春明、劉大任,以現實主義和批判色彩的方式,將個人的生命經驗或社會體驗寫成作品,具有相當份量。
一九六四年吳濁流獨立創辦「台灣文藝」雜誌,堅持主張冠用「台灣」二字,一心要延續日治時代以來歷經坎坷的新文學傳統命脈、推動台灣本土文藝。從六○年代至今,「台灣文藝」雖幾度易主接辦,但雜誌的台灣精神始終如一。台灣本土派的文學人士鮮少不和它有因緣,可說是戰後台灣文學的精神堡壘。雜誌的主力作家則包括巫永福、鍾肇政、李喬、鄭清文、楊青矗、洪醒夫等人。
第三次鄉土文學論戰
時序演進到一九七○年代,隨著台灣退出聯合國、中日斷交等外交困境,本土化聲浪隨政治擴散到社會各個層面,文學界不能不對經由西化而興起的現代主義做深切省思。知識份子擁抱人民、參與社會、回歸土地的熱流,使得寫實主義文學復興,可以說是日治時期新文學運動崛起以來,重視社會寫實、反映苦難人民生活為使命的文學傳統精神,再一次的復甦。
寫實主義再興後,文壇出現了挑戰現代文學的鄉土文學論戰,在「聯合副刊」、「夏潮」等園地展開激烈辯論。論者認為,國家處在內憂外患困境中,文學怎堪只限於玩弄技巧,應思國家社會前途與民生的發展。此時批判反省政治、經濟、社會的作品紛紛出現,黃春明的《莎喲娜拉!再見》批判崇洋媚外的社會風氣、楊青矗的工人文學、王拓的移民文學等,過去被視為邊緣的主題紛紛成為主流,鄉土文學的風潮更進一步帶動電影、音樂等藝術的本土化趨勢。
眾聲喧嘩、多音交響的新世紀
一九八七年解嚴後,台灣文學隨著台灣史、中國史上絕無僅有的自由環境,進入百家爭鳴、眾聲喧嘩的時代。社會上任何人都享有言論自由,都可以批評總統高官、評論時局,文學上也開展出多姿多彩的無限可能,原住民文學、新女性主義文學、環保文學、同志文學、情色文學......紛紛躍上檯面,令人目不暇給。代表性作家有舞鶴、張大春、朱天心、平路、田雅各、紀大偉等人。
有人說這是一個多元紛陳的文學時代,也有人說這是個「去中心化」的解構時代。尤其近十五年來,文學觀與過往極為不同,新世代普遍認為台灣文學應該走出悲情,追求快樂的、自我的創作;文學不再從賴和開始,而是從自己開始;他們追求各種表現的可能、創造並呈現各種手法;文學主題可以消遣政治,也可以描寫男歡女愛、同性戀情;當政界嚴肅紀念二二八時,文學手法則可以將二二八當作一個符號,作為嘲諷的對象,甚至當成商品。這種快樂主義或說個人主義的文學現象,從媒體的炒作、文學獎的推波助瀾可見一斑。
這番與近百年來的台灣文學圖像截然不同的開放多元面貌,究竟是令人鼓舞與嚮往的新局面?或是令人憂心的現象?而我們又該如何看待台灣文學的未來發展?
台灣文學若要繼續發展提昇,個人認為,不應只與不同年代做比較,而應將之放在世界文學的大舞台上檢視,才能免於自鳴自大,走出新局。台灣文學的佳作若比起世界文壇公認的文學經典,仍不過是二、三流的地位。若要使台灣文學有所提升,需要知己知彼,深刻了解當代世界文學的新潮,並在與其互動中找尋到未來發展的契機,向國際瞭望總是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