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病如親的醫病關係
回到家鄉,任職台東縣達仁鄉衛生所,他發現部落急需夜間及假日看診服務,便開始以建置24小時急救站為目標,並在夜間、周末加開門診,延長診療時間,方便民眾就醫。偏鄉醫生只有一位,幾乎所有的班表都他一個人包辦,他自恃年輕,一個月工作超過400小時。問他怎能操勞至此,徐超斌卻反問,「你有徹夜看金庸小說的經驗嗎?常常一入迷,驚覺就已經凌晨4、5點了。」滿懷壯志也「樂在其中」的徐超斌,終於在2006年成立24小時的大武急救站,讓偏鄉的夜晚,病人不再求助無門。
但同年,徐超斌也因過勞導致腦中風,雖被救回一命,卻失去了身體左半邊的自主。
僅休息半年,心情還是在谷底,徐超斌卻心繫故鄉的族人,回到工作崗位。但他躊躇、忐忑,擔心病患看到肢障的醫師心裡做何感想;卻沒想到迎來的是一張張期盼、關切的臉,一樣的信任,一樣的依賴,甚至有人指名找徐超斌動手術,話至此,徐超斌苦笑:「我都不知道到底是我太勇敢,還是他們太無懼。」為此,他還努力在工作之餘,訓練自己單手縫合。「是這些病人教會我如何當一個好醫師,我又怎能不用生命去回應他們呢?」
採訪當天,是徐超斌的休假日,我們跟著他走訪位在土坂部落的達仁鄉老人日間照顧服務中心,該中心承辦中重度長者的日間照顧工作。只見徐超斌以排灣族母語跟一位高齡八十多歲的阿嬤親切對談,形同祖孫,兩人不時笑得燦爛。再續往更偏遠的新化文化健康站,此處是他任職衛生所巡迴醫療必經的點,我們抵達時已近中午,許多長者都準備騎車回家了,聽到徐超斌來訪,又把車頭迴轉。阿公阿嬤迎來劈頭就問:「徐醫師,你怎麼那麼久沒來?」大家一起跟徐超斌練習要上台表演的歌曲,空氣中充滿歡笑聲,還一起拍了徐超斌的獨門姿勢「歪頭裝可愛」,長者們口中唸唸有詞的要徐超斌答應至少一個月來社區一次,才一歡而散。
這樣親如家人的醫病關係,讓人動容。在都會區,一名醫生少則看診上百位病人,又要擔心醫療糾紛;但在偏鄉,我們卻親身見證人與人之間最單純的信任與託付。徐超斌問診時,總是親切地與病人聊天問候,話家常,許多病人只吃他開的藥,已經搬到台中的患者還會翻過半個台灣,來找徐超斌看診,「我重視的是他們的生活品質,怎麼樣提高他們的生活品質比平均餘命更重要。」
病後的徐超斌更能感同身受病者的苦痛,更能夠體會病人的焦慮跟無助,他自言:「我更能夠從病人的角度來看待醫病關係,是病後的自己最大的不同。」
「健康是身體的、心靈的、社會的穩定狀況。」徐超斌解釋,在都市,健康是單純的醫療問題,但在偏鄉,健康議題其實是複雜的社會問題,可能包含資源不足、交通、生活習性、文化衝突、低社會地位等因素。而他夢想中的南迴醫院,「是一個與民眾生活息息相關的社區型醫院,它或許買不起昂貴精密的儀器,但它絕對是一個溫暖的空間,讓每一個前來祈求醫治的病體,不僅能解除病痛,更能獲得心靈的撫慰。」
視病如親的醫病關係,徐超斌重視偏鄉居民生活的品質勝於生命的長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