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向命運屈服的「優雅女士」
這首曲子的完成為《美好時刻》畫下完美句點,對原住民的以莉來說更別具意義。翻開專輯,這首〈優雅的女士〉是唯一標上日文歌詞的曲子,這是阿美族的以莉,向高菊花女士致敬的創作。
高菊花是誰?許多人不見得清楚。他的父親高一生卻是台灣原住民史上讓人尊崇的人物。
族名「吾雍‧雅達烏猶卡那」的高一生,是日據時代第一位就讀師範學院、接受高等教育的原住民。身兼音樂家、哲學家、教育家多重身分的他,是當時政府重點培養的原住民菁英。光復後,高一生因收容被視為中國共產黨的台南縣長袁國欽,被羅織貪污罪名入獄身亡,成為白色恐怖受害者。
當時,高一生曾經提出進步的「原住民自治」理念,主張原住民擁有自決權。當時如他一般的原住民知識份子還有許多人,他們的逝世,對原住民族群的發展而言是極大的損失。對照如今的原住民處境,以莉常想,「如果他們都還在,原住民的境遇會不會不一樣?」
他的故事,許多原住民並不知曉,就連以莉也直到《野火樂集》時期演繹高一生遺作〈長春花〉,才認識了他。
當時以莉哼來,只覺得歌詞優美、曲調動人,全然不知這號人物。後來隨著原舞者〈杜鵑山的回憶〉的表演,以莉來到阿里山進行田野調查,才結識了高一生的長女高菊花。
有一回去嘉義巡演,以莉特地留下時間,計畫拜訪高菊花,然而途中因為行程耽擱,抵達時已晚了三、四個小時。她一進門,就見到高菊花端坐客廳。一見到以莉,她絲毫沒有慍色,反而輕輕喊了一聲「妹ちゃん」,喚她趕緊入門。下山時,高菊花溫柔、優雅的模樣不斷在她腦海浮現,於是決定提筆寫下這首創作。
「優雅」二字,是以莉形容高菊花的字眼,但其實她的一生充滿苦難。「她很辛苦的……,有機會應該由她自己說。」以莉頓了頓,沒再多說。
以莉沒繼續往下說的,是當年高一生身亡後,全家人承擔污名、冤屈,身為長女的高菊花一肩扛起家計,憑著幼時父親教他彈過的鋼琴自學音樂,輟學在美軍俱樂部駐唱,期間還不時遭受特務上門騷擾。
「命運狠狠地把她的頭壓在地上,她腰桿直挺挺地、依然保持優雅。」高菊花一生不向命運低頭的堅定,化成了以莉的歌,「優雅的女士揮揮手/這夢魘般的過去/她從未曾低頭」。
不只這首,以莉還在其他歌曲埋下了線索,留待歌迷細細挖掘。回歸原鄉,以莉有對生活、對土地環境的關懷與在意,但沒有高聲疾呼的倡議,以莉選擇以她的方式向大眾溝通,「如果能夠懂得,就懂得。無法理解也無妨,就當作欣賞音樂吧!」
過了4年,喜歡以莉的歌迷都直呼等得太久了,總是詢問,下一張專輯什麼時候會推出呢?聽聞問句,彷彿鄰家朋友的以莉,戴著黑框眼鏡笑著說,「我也可以一、兩年就生出一張專輯,但那樣的以莉,就不是真正的以莉了吧!」
站在舞台上,以莉‧高露輕快慵懶的歌聲,伴著吉他輕輕響起。
回到故鄉花蓮,以莉‧高露在簡單的農夫生活孕育豐沛的創作靈感。(以莉‧高露提供)
回到故鄉花蓮,以莉‧高露在簡單的農夫生活孕育豐沛的創作靈感。(以莉‧高露提供)
時而輕快、時而傾訴哀傷,每一首曲子都有著 以莉‧高露從日子裡提煉而出的感受。
睽違4年推出新專輯,以莉不再迷惘, 要以生活醞釀創作,在音樂路上堅持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