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上「台灣新電影」
人無所逃於時代的風。有人被吹得枝殘葉落,也有人順風飛翔,看得更高更遠,廖慶松是後者,回想起來,他自覺是「生對了時代」,剛好遇到「台灣新電影」那一批新銳導演,配上台北電影資料館辦的經典法國電影展,譬如《去年在馬倫巴》、《斷了氣》、《廣島之戀》,對廖慶松來說,那簡直就是震撼教育。
1982年,明驥出任中影總經理,把小野、吳念真找到中影企劃部,拉開台灣新電影運動序幕的《光陰的故事》就此誕生。
後來新銳導演的片子幾乎都由廖慶松剪,「他們不信任老剪接師,也無法溝通」,一年365天,他有兩百多天在剪接室,「所有人看到的我,就是目光呆呆,安安靜靜,衣服也沒換,一副慘兮兮的模樣,」慘兮兮的廖慶松知道自己像樹木一樣,慢慢在茁壯。
楊德昌、張毅、柯一正、陶德辰、萬仁、曾壯祥……,每一位導演的每一部影片,《小畢的故事》、《海灘的一天》、《兒子的大玩偶》、《風櫃來的人》、《悲情城市》……,都在刺激廖慶松,照見他的不足,甚至顛覆他最根本的敘事邏輯。「你不需要對觀眾解釋一切,只要整部片有相同的情感和詩意邏輯來維繫,那就沒有問題,觀眾是可以理解的。」這是法國新浪潮導演和台灣新銳導演告訴廖慶松的事。
透過電影,讓觀眾看到台灣人的生活型態、情感樣貌、歷史觀與價值觀,乃至衝撞體制,碰觸禁忌,這也是廖慶松剪過的所謂「三廳電影」所無法觸及的。
蓋好的房子要拆掉,體內的細胞得重新置換,「他們勾引出我努力向上的一種欲望」。
其實那是與廖慶松本質的碰撞,「我一直是一個想穿透混沌,把事情看得清清楚楚的人,而且凡事好奇,無限沉迷於『解決問題』。」
這樣的本質遇到新銳導演,廖慶松求知欲大噴發,每剪完一部片,他就進入「海綿期」,「海綿期」的他大量的看書,心理學、哲學、宗教、中國詩詞……,三民書局裡每一種類型的書他都看,後來發現沒照顧到電腦書,又去補了一疊回來啃,在那個還是DOS作業系統的年代。
每個導演好像都在和廖慶松比內力,他不想輸,有問題就要想辦法解決,只有躲到書本的深山裡去修煉。
理性、感性兼具, 廖慶松仔細聆聽電影,剪輯出「影片該有的 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