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游內閣的挑戰二○○八──六年國建的十大投資計畫中,有一項是「觀光客倍增計畫」,目標是要在未來五年內,讓來台旅客倍增到五百萬人次。政府能著眼於發展「無煙囪工業」,這當然可喜,但我覺得要把觀光解釋成台灣經濟的解藥,當作是「拚經濟」的一環,可能會過於沈重。
觀光定位待提升
我覺得觀光可以有三種定位,第一是國際宣傳,讓台灣得到認同,提高國際能見度及獲得國際友誼,甚至兩岸的交流都可以藉此提升。第二是觀光要有深度,要和文化結合。第三才是政府希望的,藉觀光來救景氣。
目前在政府組織法草案中,要將觀光局從交通部移到經濟部,也反映出這種「拚經濟」的思維。但這和新加坡觀光推廣局是一個跨部會組織、菲律賓是部會層級、泰國和印尼都直屬於中央,顯然還有一段距離。
自從一九九四年開放十二個國家免簽證以來,台灣的觀光成長迅速,甚至去年那麼壞的景氣打擊下,都只有一個百分點的負成長,達到二百六十萬人次,甚且在商務旅客減少的情況下,去年觀光實質上是成長了百分之十三•八。不過,仔細分析,真正來台灣遊覽觀光的,大約只佔其中的一百萬人次,其餘都是商務考查等其他旅客。
先從觀光旅遊來看。許多時候,我們的觀光休閒建設缺乏足夠的經濟效益,像有些中型城市也強調要建運動公園、巨型巨蛋當做觀光推廣的項目,但請問,花了大錢之後,這個設施能產生足夠的經濟效益嗎?會有長期的商機嗎?
拿過去十多年,一向以觀光做為都市發展主軸的宜蘭為例。宜蘭的運動公園及冬山河,每年在划船賽和童玩節的時候,的確成功地帶動了人潮,然而如何解決「週休五日」的困境?如何降低失業率?恐怕才是整體成長的關鍵。
對東部這麼狹長的一片土地來說,觀光旅遊的確是少數可行的發展方案,但以不到五十萬的花、東人口,要花二千億從台北建高速公路直通,這樣的資源分配合理嗎?與其如此,為什麼不先把台鐵整頓好,做到每一小時都有列車直達東部,先解決目前到了週末一票難求的瓶頸問題呢?
簽證與航線
此外,觀光客源的開發如同畫圓規,越近的、距離在航程一小時以內的,來的人數會越多。因此我們一直爭取給香港的原始居民免簽證待遇,讓他們愛來就來。我們持有長期港簽的民眾,不也是想去香港就去了?週末去吃吃小吃、逛逛街,這樣就夠了。
再看第二圈和台灣距離在航程三小時以內的國家──日、韓、中、澳門、新加坡等,其中新加坡直到去年五月才開放免簽證,去年十一月我去新加坡推廣,十二月立刻成長了百分之三十八。而韓國對我們免簽證,但我們卻一直不肯做相對開放,更別提大陸還是管制地區了。
我一直強調觀光發展的幾個層次。第一就是政府對觀光的定位。如果我們認定觀光是加強敦親睦鄰的重要政策,那麼政府首先要做的就是簽證的鬆綁,就好比水龍頭要先打開,然後航線(水管)要接通,才可能有水進來。否則一面標舉要觀光客倍增,另一面連龍頭都不打開,豈不是緣木求魚?
開發旅遊新市場
展望未來,我覺得還有幾個市場值得大力開拓。首先是國際會議中心的建制。二十年前,我們和新加坡同時看到了這個市場,但我們除了硬體的設備外,一點推廣的計畫與預算都沒有,而現在新加坡、香港,甚至泰國都有了完善的籌畫,單單新加坡加上增設的第二會議中心,平均一年就有一千多場會議在當地召開。
事實上,國際會議組織(PCO)這種產業,目前已經非常成熟,各國政府還會提供場租優惠、交通管制等配合機制。每次上千人來開會,在當地吃、住、消費等,產值大得不得了。
國際人士來台開會,對台灣的國際能見度和國際交流更有極大的幫助,例如前些年在台灣舉行的「國際科技大會」及「世界發行人全球年會」之類的會議,請的貴賓都具有國際影響力,而他們平常是很少來台灣的。但這需要政府在簽證上、航線開發上儘量給予方便才行。
另一個可以努力的市場則是青年旅遊。為了因應越來越大量、產值越來越驚人的國際青年交流活動,各國政府都設有專門的服務機制,而我們在這方面的整合還不夠。
舉例來說,台灣各地都有救國團會館,為什麼不能開放讓國際學生租床位,譬如一個晚上十美金?又譬如日本一年有幾十萬「休學旅遊」青年,很喜歡來台進行交流,但台灣的學校卻覺得浪費時間,不想去交流,還要費盡唇舌,才能請他們配合。此外,國民的英文程度、對外人的友善接納程度等,都需要提升。
期待更多「涵碧樓」
當然,觀光分兩塊大餅,最大的其實還是國內的「國民旅遊」這一塊,這就更需要朝精緻化、差異化設計。
現在各縣市都花大錢辦觀光活動,但許多活動及設施沒有分類,結果是男女老少一鍋擠,完全破壞了休閒時應該享有的美好情調。最近日月潭涵碧樓的開幕讓大家眼睛一亮,因為除了是五星級的飯店設施,更重要的是它與自然景觀結合的空間規劃和動線設計都很專業,值得參考。
在冀望觀光救景氣前,觀光業者自己都需要自救。目前台灣絕大部分的觀光業者都在負債經營,資產都押在銀行裡。政府必須拿出一些具體辦法,從政策到包裝到推廣,由專業與政府共同訂出可延續性的目標,不論誰上任都不被改變,如此,台灣觀光業或許才有成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