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南韓帶來一場虛驚
八月七日下午三時廿四分,韓國首都漢城響起空襲警報。國防部官員透過電視及廣播,宣佈有北韓飛機入侵,並呼籲居民躲避,及後備軍人動員,空軍也奉命迎敵。
結果是場虛驚。十七分鐘後警報解除。四時許,韓國防部宣佈「一架中共米格廿一型噴射機投誠」。
駕駛這架米格廿一的,是中共空軍試飛團副團長(軍階相當於我國的中校)孫天勤。
這是近一年內,第三個大陸同胞假道韓國來歸事件。消息傳來,國內民眾至感興奮。
國家發言人、行政院新聞局長宋楚瑜說:「我們感到非常欣慰,但不覺意外。欣慰的是,又一位幸運的大陸同胞投奔自由成功;不覺意外是因為,唾棄暴政、爭取自由,是人性必然表現,同時也證明大陸同胞人心思漢,共產制度瀕臨破產。」
他又指出,這次中共米格機投奔自由,再一次說明在大陸同胞心中,韓國是個反共國家,也是他們投奔自由的橋樑。我們相信,韓國不會讓全世界熱愛自由和為爭取自由而奮鬥的人士失望。
投棄自由只為清白做人
孫天勤是繼劉承司、李顯斌、高佑宗、邵希彥、范園焱、吳榮根等人後,又一駕機投奔自由成功的義士。他是歷次來歸義士中,軍階最高的;他所駕的米格廿一,也是中共最新的機種。像這樣被倚重的幹部,為什麼要投奔自由?
孫義士說:「我投奔自由,一不為做官,二不為發財,三也不是為生活找出路,只是希望能清清白白的做人。」
這是多麼基本、卑微的要求。但在共產制度下,生活是不斷的鬥爭,我不鬥人,人會鬥我;一講真話,馬上就被批鬥。大陸同胞知道,只有在自由的天地中,人才能清白的活著。
孫義士在投奔自由十二天後公開露面。他在韓國政府為他舉辦的記者會中,對著世界各國的新聞記者,說出他投奔自由的動機及經過。
他是陝西鳳翔縣人,今年四十六歲。大陸淪陷時,他尚年幼,所以是在中共統治下受教育的。民國四十五年,他自「西安師範學校」畢業,被選入「第六航空學校」接受飛航訓練,迄今已過了廿八年軍人生涯。
「人對事的認識,都要經過不斷的『深化過程』。我對中共的認識也是如此。」孫義士說:「一九五七年起,我開始感到中共的宣傳與實際做為不是同一回事;在文化大革命中,尤其感受深刻。當時我父母已退休在家,可是那些『打、砸、搶』份子,硬為我父親加上『國民黨骨幹』罪名,然後抄家、隔離、批鬥,前後不過一個月,他便被活活折磨死。我們做子女的也沒能倖免,我被迫停止飛行,到『五七幹校』接受勞動懲罰,受盡歧視與冷遇。文革傷透了我的心。」
看透、也厭透共產制度
一九七六年,鄧小平上臺後,為收攬民心,平反許多冤獄。孫天勤父親的罪名,也在此時平反,他又恢復飛行。「但這只是在做表面功夫,實際上逼死我父親那些人,不但沒有受到懲處,而且還被提拔重用。」「幾十年的大陸生活,我已看透、也厭透共產制度。所以我決心投奔自由。」
他決定投奔到「中華民國復興基地臺灣」——這個稱呼是他自我方對中共空軍的廣播中聽到的。他等待、籌畫了廿六年,終於找到了機會。
他說:「我想投奔自由已經很久,但一直在大陸的中部服勤,軍中控制又嚴,沒法子向外飛。這次到遼東半島出任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雖然不能直接飛到臺灣,但我可把南韓當作中轉站。」
「我知道韓國是民主國家,和臺灣關係密切,相信韓國一定會幫助我回自由祖國。」
他這次任務是在沿海進行米格廿一的雷達試飛。在轉彎試航路時,他突然急下降轉彎,使高度從八千米急速下降到一千五百米,同時謊報「座艙冒煙」。接著又迅速把高度從一千五百米降到離海平面一百米,同時又謊報幾句「跳傘、跳傘」,然後就沿著在心中已計畫過千百遍的航路,飛向韓國。
孫義士的飛航技術和機智,贏得在場各國記者的敬佩。我國新聞界也組成龐大記者團前往採訪,孫義士知道他們來自國內,親切地和他們微笑、點頭為禮。會後,我國記者向他握手致意,他緊握對方的手說:「我們臺北見。」
到家了,心情也踏實了
在他歸心似箭,也在國內各界引頸企盼中,孫義士終於在八月廿四日由華航專機接運回國。
當天晚上,行政院新聞局為他舉辦記者會,並透過電視轉播,讓他與全國同胞見面。
記者會主持人宋局長首先向韓國政府致謝,並代表全國民眾歡迎孫義士。
孫義士也謝謝大家對他的關心,還特別向蔣總統經國先生道謝。因為蔣總統對他的安全很關切,多次指示盡快接他回來。
談起在韓十七天的生活,孫義士說:「韓國政府對我親切而周到,安排我參觀了許多地方,又協助我回來,我非常感激。但那裡畢竟不是我的目標,不是我的歸宿,心情也無法平靜。到了臺灣,我才感覺到家了,找到了歸宿,心情就踏實了。」
「我在臺灣沒有親戚,但來了這幾個小時,我接觸到一些老鄉,大家都很熱情地待我,不是親人也親,像在家裏一樣。」
談到家,不免令人想到孫義士在大陸上的家人。有人問到:您投奔自由時從海上低飛,過程很驚險,您可曾想過若不成功怎麼辦?這項投奔自由的行動,會對您的家人造成什麼影響?
為爭自由,不惜付出生命代價
「投奔自由當然可能發生危險,但我早知道爭取自由必須付出代價,即使冒生命危險也在所不惜。」
「我家裏還有老母親、太太和一子一女。我想他們應該不會被迫害。因為鄧小平上臺後,一直要表現他與四人幫不同,如果我的投奔自由,還會誅連家屬,那他的行徑就與四人幫無異了。」
還有人問孫義士,要不要藉這個機會宣佈脫離共產黨?他說:「我已經以實際行動表示決定與決心,我想這就是最好的宣佈。」
另兩位投奔自由的飛行義士——范園焱與吳榮根也出現在記者會中。范園焱指出:「中共曾說要抓牢老中青三代幹部,現在這裏三代都有,看來他們是那一代都抓不住了!」
吳榮根與孫天勤是「第六航校」的先後期同學,他說:「十個月前,范園焱義士在這兒歡迎我,現在我又在同一地方歡迎孫『學長』。相信不久之後,孫『學長』也會和我一樣,在此歡迎更多自由鬥士加入我們的行列。」
幾乎忘記怎麼笑了
這些駕機來歸的英雄在臺北「喜相逢」之際,也不免惦念卓長仁等六位奪機投奔自由的義士。他們不是空軍,無法駕機來歸,只得劫持中共民航客機,飛到韓國。他們雖是為爭取自由而出此下策,但卻因牽涉到「劫機」問題,而被韓國分別判處四至六年的徒刑,目前還在上訴中,不知何時才能回到自由祖國。
孫天勤在記者會上呼籲:他們六個人和我一樣,都是因為受不了大陸上種種不合理的制度,而設法投奔自由。希望韓國政府能像對我一樣,幫助他們早日回到自由祖國。
記者會進行中,孫義士臉上始終掛著笑容。他說:「十餘年來,我一直沒有好好笑過;不是我不想笑,而是心上始終沉悶,簡直找不出值得一笑的理由。」短短幾句話,道盡大陸同胞的心聲。
大陸同胞的人心向背已不言而喻
最後,宋局長作了一個簡短的結語:「孫天勤義士的來歸,再度證明:我們奮鬥的目標與成就,早已為大陸同胞所嚮往與認同。中國的統一問題,不是誰大誰小的問題,而是人心歸向與生活方式選擇的問題。從不斷有大陸同胞投奔自由的事例,已充分表明大陸同胞內心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