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康,晉代竹林七賢之一,天質自然,一派名士風格。
當時富豪王伯通建造一別墅,但住過的人必死,伯通見其凶煞如此,乾脆把它關閉了;但嵇康竟請求寄宿其中。
嵇康在別墅裡彈琴,至二更夜,有八鬼出現。他先是懼怕,後細聲誦乾元亨利貞數口號數遍,才慢慢問鬼道:「前來此屋投宿者皆死,難道是你們殺的?」
眾鬼答道:「我輩非殺人者,原是舜時掌樂官,兄弟八人,號伶倫;舜帝受佞臣讒言,冤殺我兄弟,埋葬於此,王伯通又在塚上築牆,我們被壓得苦不堪言,每見有人來,便想訴苦,但投宿者見到我們,便自己嚇死了,並不是我們殺的呀!希望先生轉告伯通,把我們的骸骨遷葬他處。半年以後,伯通一定當上本郡太守。如今再授先生廣陵一曲,聊以為報。」
嵇康聽後大喜,於是讓鬼教彈琴。彈至深夜,伯通前來探視,聽嵇康彈得如此好琴,即問緣由,嵇康據實以告。
翌日,伯通遣人掘地,果見骸骨,於是別葬於高潔之處;到了西晉文帝時,伯通果然當上了太守,嵇康則任中散大夫。
除此之外,關於嵇康生平,也有一些不尋常的記載。例如他曾聽說伋郡山中孫登善嘯,於是前往求教。孫登沉默不多言,等嵇康臨去時才說:「你才氣雖高,保身之道卻不足。」
嵇康曾隨仙人王烈入山,王烈得石髓如飴,吃下一半。留給嵇康的另一半,卻一下子凝為石塊。又入石室中,見一卷素書,王烈急呼嵇康去取,素書卻立即不見了,王烈乃嘆道:「屢遇而不遇,真是命呀!」
嵇康早年貧苦,曾打鐵維生。貴公子鍾會前往拜訪,嵇康並不特意理會,照常打鐵,等鍾會欲離去時,嵇康才問:「何所聞而來?何所見而去?」鍾會答:「聞所聞而來,見所見而去。」
嵇康因此得罪了鍾會,鍾會後來向文帝進讒言,誣指嵇康陰謀造反,說:「嵇康是臥龍,陛下無憂天下,卻得顧忌他呀!」於是文帝把嵇康斬於東市。
嵇康死後,東海徐寧夜聽得靜室有奇怪的琴聲,因問老師南海太守鮑靚,鮑靚答:「是嵇康彈琴呀!」
徐寧:「他已被殺,何以在此?」
鮑靚:「他雖喪命於東市,其實是借兵刃解脫而登仙哪!」
竹林七賢之一的嵇康,本是歷史中的現實人物,後人竟把他神化了。
故事開始說他的琴藝得助於鬼神,正如「淮南子」形容古代名樂師師曠「奏白雪之音,而神物為之下降,風雨暴至」,所謂「上通九天」,正是此意;最好的音樂超乎凡人所為,所以是樂通鬼神的。
故事也為嵇康的悲慘下場伏筆,說他的「命」不夠好。
最後嵇康慘遭處死,本是無法更改的史實,結果也成神化為登仙的媒介,想來正是中國傳奇故事特有的一種「邏輯」觀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