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來的自由，充滿希望的新天地——六義士正待將抱負落實於生活中

卓長仁、姜洪軍、王豔大、安偉健、吳雲飛、高東萍六位義士，在去年五月五日奪機投奔自由，因油料不足，迫降在韓國春川機場。

韓國依國際公約將六義士移送法辦，使他們失去自由四百六十七天，並分別被判處四到六年徒刑。

在這段期間，國人無時無刻不牽掛他們，盼望他們能盡早回到自由祖國。

國人支援六義士回國，是因他們投奔自由的動機，而非奪機的舉動。

我國是法治國家，自然不贊成任何觸犯法律的行為，但我們深深瞭解，大陸同胞生活在共產主義社會中，言行、居住、遷徙……，莫不受到嚴密控制，一般人民並無移民自由國家的合法途徑。他們如果想離開大陸、爭取自由，若不出此下策，實在並無他途！

我們因瞭解而產生同情，因同情而深深關切，這也是國人大力聲援此事的重要原因。

圖1：卓長仁（右）在記者會中言語鏗鏘，應對如流，旁邊的王豔大則情感豐富，幾度言語哽咽，令人感動。（高稚偉／鄭元慶）

踏上自由土地，接受熱烈歡迎

經過一年多的交涉與期待，韓國政府終於宣佈以「中止刑期，驅逐出境」方式，將他們送交我國。

六義士於八月十三日獲釋返國，帶給國人莫大的驚喜。

我外交部有關人員在十一日上午獲知這項喜訊，基於安全理由，在極機密的情況下安排接運作業。負責接運的是一架編號B一八三六的波音七六七型華航客機。

飛機於十三日下午兩點四十五分飛離漢城金浦機場，於四時十三分降抵新竹南寮空軍基地，至此六義士終於踏上自由祖國的土地，也感受到國人對他們的熱烈歡迎。

晚上六時卅分，六義士在大陸災胞救濟總會舉行記者會，並透過電視轉播，與全國同胞見面。

高東萍是六義士中唯一的女性，她在記者會中，感謝駐韓大使館人員及國人的支持與協助。（高稚偉／鄭元慶）

感謝各界的協助與支持

卓長仁是奪機事件的策畫人，在記者會中，他對答如流，言語鏗鏘有力，在在流露出機敏、沉著、思慮周密的領導特質。

他說：「首先我要向中華民國政府、國內外僑胞、在韓華僑，尤其是我國駐韓大使館薛毓麒大使和全體館員，為我們所做的努力表示謝意。由於大家的支持與協助，才使我們投奔自由的心願得以達成。」

「我們到達祖國一個多小時，在車中看到祖國建設、交通情況，的確安和樂利，笑容掛在每個人臉上，這是大陸上看不到的。」

「我們在大陸期間，聽說過臺灣的一些情況。中華民國在蔣總統經國先生的領導下，使國家走上繁榮的道路，大陸同胞都知道。大家當面雖然不說，但心中認為，政治要學臺灣，經濟要學臺灣。」

使國家發展、強大，都要靠自己

「現在大陸人民均渴望自由，希望利用一切機會、手段來尋求自由，他們時時刻刻希望中華民國能帶給他們幸福和自由。當我們奪機時，有很多旅客說：『若不是因為家人沒安排，真想和你們一起走。』這更堅強我們投奔自由的意志與決心。我們在韓期間，深刻感受『有家不能歸，有親人不能見，有故鄉不能回』的痛苦，所以我們決心在中華民國政府的領導下，將有生之年，全力投入收復大陸、統一中國的大業中。」

「這一年三個月的遭遇，使我們深深感受到，一個人失去了祖國，也就失去了歸屬與尊嚴，所以我們全體中國人一定要勤奮努力著，盡快收復大陸。祖國強大，不但是我們的幸福，也是海外全體僑胞的支柱！」

「我們要救祖國，要發展祖國，要強大祖國，都要靠自己；要祖國統一，也要靠自己！我們投奔自由的目的，就是要報效國家，我們將以行動來證明！」

姜洪軍也說：「今天我的心情用千言萬語也表達不出來，雖然我們追求自由的心願已經實現，但我想到大陸受苦受難的親人、同胞，他們也想得到自由，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為了不讓他們失望，我一定要把自己的力量，投入反共的最前線。」

感謝薛大使的照顧與鼓勵

在六義士未獲釋前，國人盼望六義士歸來的心情十分殷切，因此以為我駐韓大使館交涉不力，薛毓麒大使因而飽受責難。在記者會中，卓長仁和王豔大等一再為薛大使辯護。他們提到在韓期間，薛大使對他們的照顧無微不至，在他們心情惡劣之時，薛大使有如父親般地誘導，慈母般地關懷，給了他們無限的信心和力量。

卓長仁說：「按韓國規定，薛大使一個月可探監一次，他每個月都來，每次來都費盡心思安慰、鼓勵我們，並送給我們許多罐頭、水果和其他食品。逢年過節時，還派廚子做整桌菜送來給我們吃。回國前，看到薛大使瘦了，也老了，我們心中真是不忍，不知要怎樣報答他才好。」

談到未來的打算，卓長仁說：「中共在文革期間，政治不穩，文化被摧殘得很厲害，大家都沒好好學習。坦白說，我們六個人的知識水平加在一起，恐怕不如各位記者中的任何一人。我們當中有兩位比較年輕，可以繼續念書；而我今年已卅八歲，年紀較長，基礎也不好，最好讓我做『三民主義統一中國』方面的工作，這是我最想做的。」

為自由付出極大的代價

接著卓長仁談到他在大陸的家人：「我原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和太太感情很好，與岳父母住在一起，有三個可愛的孩子。我還有雙親、兩個弟弟、三個妹妹，都靠我照顧。因此我這次投奔自由，真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另一位義士王豔大情感豐富，和卓長仁的沉穩形成強烈的對比。他在進入記者會場前，看到來迎接的救總人員，忍不住眼睛一紅，熱淚奪眶而出，激動地抱著救總副理事長梁永章高呼：「中華民國萬歲！」使得後面幾位義士也流下了眼淚。

在記者會中，王豔大幾度言語哽咽，大家也都受到感動。他說：「在這一年三個月中，我們深深體會到，要得到自由，尋找真正的民主，實在是很難的。」這是六義士共同的心聲，也是海內外所有關心六義士人士的共同感觸。所幸雨過天晴，六義士終於回到他們所嚮往的地方，過程雖然坎坷，結果卻是圓滿的。

晉見總統，親切交談

蔣總統經國先生一直對六義士極為懸念，遂於次日上午即撥冗接見他們，暢談幾近一小時。

總統一見六義士，便親切地說：

「現在你們已經回到家了，請先坐下，喝口茶。」

接著，他和六義士話起家常來，噓寒問暖，真是無微不至：

「你們有什麼困難，有什麼願望，儘管說出來，我們一定設法為你們解決。……回來以後，一切還習慣嗎？吃得怎麼樣？合口味嗎？是不是想吃東北菜？住得好不好？還要不要添什麼？希望你們吃得好，休息得好。……你們在韓國時，我們每時每刻都在惦記你們。看到你們回來，真是非常高興，懸著的心也放下來了。」

總統又問起大陸上東北人民平日吃什麼？穿什麼？冬天房內用什麼取暖？又問起哈爾濱的情形。他說：「我們知道大陸同胞的生活苦，天天都在念著他們，希望早一天能幫助他們改善。」

他們無拘無束地談了許多事，就像自家人一般。六義士對總統的平易近人、關懷備至，都感覺無比的親切與溫暖。

六義士晉見總統後，前往逛街購物，他們首先到遠東百貨公司。

在自由天地中開創新生

卓長仁等一行抵達遠東公司後，立即受到購物民眾熱情的包圍，義士們大方地和大家打招呼，或為民眾簽名及合照，行經之處，掀起一片歡迎熱潮。

高東萍在眾多化妝品專櫃前流連，對琳琅滿目的各色化妝品端詳再三，充分顯示出女性的特質。

她表示，在大陸時從沒化過妝，這是第一次看到那麼多花樣的化妝品。最後，她在店員協助下，買了口紅、粉餅和香皂；後又買了洋裝、泳裝、睡衣等。她說：「我發現國內的女性都很懂得穿著、打扮，我也要開始學習。」

六義士之一的吳雲飛是個愛書人，他除了上百貨公司購物外，還特地抽空到重慶南路一帶逛書店，救總人員特別介紹他到金石堂書店參觀。

進入這家新開不久的三層樓書店，看到裡面陳列了各種書籍、文具，吳雲飛有感而發：「就是上海最大的書局，規模也沒有這家書局的一層樓面大；而且其中馬克斯、列寧等共產思想讀物佔了一半以上，買書人幾乎沒有選擇的餘地。」

卓長仁等六義士投奔自由事件，無論我國政府或民間，可說都盡了全力；而更值得重視與珍惜的，乃是一年多來，海內外同胞為聲援、營救六義士所表現的愛國精神與反共意志。

如今這件事總算有了一個令人欣慰的結局，證明大家的努力沒有白費。未來大家最期望的，是六義士能盡快適應新的環境，把投奔自由的理想與抱負，在生活中落實，在自由天地裏開創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