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昭明與陸潤康

經濟部次長王昭明為人謙和、作風平實，處事冷靜穩健，在財經界任職卅多年，有豐富的行政閱歷，是過去毫無公務經驗、衝勁十足的趙耀東部長的得力助手。有人形容趙部長就像一部裝滿汽油、快速行駛的車輛，而王次長就是其剎車，兩人配合得恰到好處。

趙部長是個主張充分授權、分層負責的主管，他對次長十分倚重，凡是重大決策，都會找王次長商量。王次長說：「趙部長有個很大的優點，就是正反意見都能接受。如果屬下有不同看法，和他爭得面紅耳赤，他也不會放在心上。這和我的個性很相投，因為我剛好也是喜歡有話直說的人。由於我們對很多事務看法一致，因此合作十分愉快。」

右圖：王次長曾任財政部常務次長，圖為他參觀一所資訊電腦中心的情形。（李影）

只協助，不越俎代庖

王次長指出，做副首長一定要把握一個原則，就是只能襄助首長，而不應越俎代庖。在事前可盡量提出自己的意見，給首長做參考，一旦首長做成決議，就去執行，不再發出異議。如執行上遇到困難，除非事態嚴重，否則儘可能設法克服，不要去煩擾他。

至於其中的分寸該如何把握？王次長笑著說：「這要看兩人間的工作默契而定，全靠經驗、智慧判斷，很難用言語說得清楚。」

據傳，經濟部的公文多半都由王次長過濾後，僅有極少數呈給部長過目，關於這一點，王次長解釋說：「部長應有多一點時間思考問題，如果整天埋首在公文堆裡，非常可惜。我覺得不僅部長，就是次長也該少看公文，因此我在部裏一直提倡分層負責，可是效果並不顯著。大家長久養成的習慣不易改變，公文在不知不覺中又送上來。為了替部長分勞，90%的公文我都幫他代決了。」

雖然如此，王次長指出，他花在討論問題、接見客人的時間仍遠比看公文多。至於部長雖毋看很多公文，但重要問題都和他討論過，因此有些公文部長雖未親自批示，卻皆已了然於心。

王次長多才多藝，素有「才子」之稱，聽說他的文章寫得又快又好，嚴前總統在行政院長任內的第一篇施政報告，他是兩位執筆人之一。還曾為一家報社寫社論。另外他是中國圍棋協會副會長，棋藝頗高。對於書法、金石雕刻也有心得。公餘之暇，還喜歡打高爾夫球。

上圖：財政部政務次長陸潤康好學不倦、衝勁十足。（李影）

多才多藝，有「才子」之稱

王次長說：「對於才子之稱，實在不敢當。有人學問很好，但是寫作速度很慢，而且愈急寫得愈慢。而我碰巧文章寫得很快，就算在慌亂的情況下也不受影響。過去當財經兩部的主任秘書時，我常在重要會議擔任記錄，會後馬上要用到書面結論時，我都能提綱挈領地把會議記錄迅速整理出來，所以大家會說我的文章寫得好，其實不過是快一點而已。」

關於雕刻和寫字，王次長說：「是很久前向一位同事學的，由於工作忙，已經荒廢多年了。目前只有過年時寫副春聯，算是認真地寫字。平常則喜歡收集各種字帖，有空時拿出來欣賞一番。」

目前王次長主要的休閒活動是雨天下棋、晴天打球，他說：「因為平常工作負擔、心理壓力很重，適當的消遣，可以調劑身心；而且退休以後，就不怕日子空閒，難以打發了。」

下棋須有縝密的心思，打球須要體力，可謂一文一武。王次長認為自己比較偏愛下棋，但為了運動可以強身，近年來球打得較勤。據說王次長的球技雖不算頂好，棋藝卻是一流的，而他從下棋和打球中，也體會出許多道理。

王次長認為，任何事一定要深入鑽研才能做好，如果只是蜻蜓點水，很難看出成績。就拿他下棋來說，若非卅多年前有一段著迷時間，天天下棋到半夜，就絕不能有今天的棋力。其次，王次長認為凡事應量力而為，不能逞強，否則將適得其反。例如打球時心急著想打好，反而打不好；下棋時若急著吃對方的棋，反而自亂陣腳，被對方趁機吃掉。本來為了爭面子，結果失面子的時候反而更多；最後發現還是按部就班、穩紮穩打，方為上策。

中圖：陸次長應邀出席世界華商會議，與夫人在丹麥國際法庭前留影。（李影）

為人謙和，和而不同

王次長目前是經濟部發言人，由於他為人謙和，和新聞界處得非常融洽。一位記者指出，即使在半夜三更打電話到王次長家，他也沒有不接的。但是如果問到他認為不宜透露的事，他就會避重就輕，記者無論如何也套不出來。

對於這點，王次長說：「大概是天性使然，我總覺得拒絕別人十分困難。我認為人家既來找我，總得讓對方有點收穫；但是由於職務的關係，有些話我不得不費很大的力量，把它藏在心裡。其間我的態度一定很誠懇，以取得對方的諒解。」

王次長分析自己的個性，可能和幼年的經驗有關。他說：「小時我父親在外地做事，按月匯錢回家，因此我每個月都要到銀行領錢。當時銀行的櫃台很高，而且燈光暗淡，行員態度冷漠。每次我到銀行都會感到畏懼、緊張，不敢開口。因為有這種切身的感受，後來我當稅務人員時，總是不厭其煩地替民眾解答問題。」

但是王次長這種個性，並未使他成為「鄉愿」。他做事有自己的原則，凡事據理力爭。對決定的事，不輕易更改。因此也有人形容他是「硬漢」。另外還有人說他用功很深，對財經現況有通盤深入的瞭解，任何問題都問不倒他。

下圖：王、陸兩位次長私交甚篤，常在一起下棋。

一心只想把事做好

對於這些讚譽，王次長說：「我常怕外界對我的評價名過於實。我做的決定，如果別人能說出道理來，證明我錯了，我極願意修正。另外我在財經界那麼久了，累積的經驗多，而且在討論問題之前多有準備，所以談話內容會比較周全；對臨時提出的問題，也能觸類旁通。又因我是從基層做起，較有耐性，對文章、公事看得仔細，大、小事都不錯過，有問必答是理所當然，答不出來才是不應當的。」

由於中日戰爭的關係，王次長在大陸上大學沒畢業就開始做事。後來他考上高級稅務員特種考試，進入稅務機構做事。大陸淪陷來台後，歷任行政院國際經濟合作發展委員會秘書、經濟部主任秘書、財政部主任秘書、台北市政府財政局長、財政部關務署署長、財政部常務次長。

王次長解釋自己在職務上迭有升遷的原因說：「大概是因為我一直有『把事做好』的自我期許，長官覺得可以放心把事情託付給我吧。」

為了把事做好，王次長充分吸收工作所需的知識，不敢稍有懈怠。他說：「我有一種非努力不可的習慣，這和尹仲容及李國鼎兩位長官嚴格的要求很有關係。」

王次長在經合會秘書任內追隨尹仲容先生十二年，他推崇尹先生是少有的傑出人才，他做事從不以現狀為滿足，不僅有理想、有方法，而且勇於負責，不怕得罪人。尹先生逝世後，王次長曾擔任李國鼎先生的秘書八年，李先生鍥而不捨的處事精神，也給他很大的啟發。

王次長說：「在自己個性和兩位長官作風的薰陶下，總覺得對事求深入、周全是應該的，不這麼嚴格要求反而覺得乏味。」

圖1：陸次長與外賓相談甚歡。（李影）

感到工作壓力加重

王次長從民國五十八年離開經濟部主任秘書一職，到回經濟部當政務次長，其間相隔十二年。重回經濟部後，他感到工作壓力比十多年前重多了。

王次長說：「主任秘書和次長都是幕僚人員，但主任秘書以處理文書業務居多，而次長則以參與決策的擬定為主，須費更多心思。不過在經濟部五年的主任秘書經驗，使我對部裏各單位已有全盤瞭解，對目前工作有很大的幫助。」

王次長指出，工作壓力重，另一主因是業務的內容、性質已大不相同。所謂從無到有易、脫胎換骨難，十多年前正是我國經濟快速成長的階段，一切勢如破竹；而現在面臨工業轉型期，又遇到世界景氣低迷，做起事來備覺艱辛。

今年六十三歲的王次長說：「公務員剛到一個新的單位，往往有一番抱負，但若在同一位置上做得太久，難免會產生惰性，而且能貢獻的智能已付出殆盡。最好是幾年調動一次工作，才能保持組織的活力。趙部長和我都有類似的看法，因此我們都沒有延長任期的打算，只希望在任內，盡力為國家多做一點事。」

王次長又說：「我們也以為，沒有那件事非得要某人做不可。我發現現在許多年輕人都很優秀，應給他們更多出頭的機會。」

圖2：陸次長（中）接見斐中經濟協會貿易訪華團團長（右）（李影）

以當年未能出國深造為憾

於今年四月份赴韓接受榮譽經濟博士學位的王次長，是政府高級官員中少數未擁有洋學位的。他認為這並不妨礙他吸收新知，因為現代傳播事業便捷發達，在國內一樣可以吸收國外的知識，而且他經常有出國開會、訪問的機會，也能不斷學習新的事物。

不過王次長仍以年輕時未能出國深造為憾，他說：「我曾在美國哈佛大學校園裡，和我國留學生並肩漫步。當時心想，如果時光倒流，我也能在這一流的學府就讀，和一流的學者論辯，該是多麼快樂的一件事。」

王次長指出，他們那一輩生長在動亂的時代中，許多人都因家庭經濟情況不好，無法出國留學。他說：「大概是基於補償心理，凡是和我做事的年輕人，只要有適當機會，我都設法協助他們出國進修。」

王次長認為，出國倒未必非念學位不可，而且最好是做事後，知道自己在那些方面不足再去，較能選擇符合自己性向和需求的科別，紮紮實實地充實自己。國家正需要各方面的人才，只要確實學有專長，政府民間莫不爭相網羅。目前財經部門經常要向一些在民間機構做事的年輕歸國學人請教意見，他們不但因此有高收入，同時報國也有途徑。

財經兩部的協調與否，和國家的經濟發展有密切關係，有人以為，多年來財經兩部的溝通沒有比現在更好，王次長的居中協調功不可沒。

圖3：王、陸兩位次長與財政部徐立德部長（右二）常有一起打高爾夫球，同屬「車傌砲球隊」的隊員。（李影）

易地而處，為整體利益著想

王次長說：「凡是人都不可能不受本位主義的影響，機構也是一樣。但若能易地而處，考慮他方的立場，看法或許會客觀一點。我在財經兩部都待過很長的時間，兩部的立場我大致都能想到，提出的意見也比較折衷。我一直要自己為整體利益著想。」

王次長目前在經濟部主管公營事業、國際貿易及國內商業。他說：「公營事業受到法令規章的限制，效率偏低。趙部長雖有心整頓，但整頓前要先修改有關法令，而修改法令所牽涉的部門太多，不是他一個人就能決定，因此趙部長心裡很急。在這方面我比較有耐性，我常勸他，今天我們要推動的不是個人的事，而是公眾的事，如果不能得到群眾的支持、配合，對整體而言，未必有好處。」

但王次長特別強調，經濟部並未因此裹足不前，反而更積極地做協調、溝通的工作。他認為，如果趙部長在任內能突破國營事業的現狀，將是項足以名留青史的成就。目前經濟部在國營事業方面，已擬定三個原則，並朝這三個方向努力：

一、不輕易再辦國營事業，除非確有獨佔必要。

二、盡量提高現有國營事業的營運自主權，只考核成效，不干涉過程。

三、現有國營事業若毋須由國營，盡量開放民營。

先鋒隊構想已付諸實施

目前我國面臨工業轉型期，為加速國內工業升級，協助工商業提高產品在國際市場的競爭力，經濟部去年十一月提出「先鋒隊」構想，共分為自動化、節約能源、經營管理電腦化、對外貿易及塑膠加工業五個隊，分別先後進行輔導工作。

王次長指出，由於籌備時間尚短，目前已展開工作的只有自動化先鋒隊，負責輔導民間企業採用自動化設備，以提高工作效率及產品品質。到三月底申請自動化先鋒隊輔導的廠商有二百卅六家，先鋒隊已訪問一百四十三家。民間企業對政府這種「上門輔導」的作法頗為感激，對政府協助民間企業改善營運的誠意，也有更深切的瞭解。

自動化先鋒隊的作法是，對提出申請的廠商都先做「初診」。診斷結果，除非是「病情輕微」及「病入膏肓」，對有發展潛力的廠商都要做「復診」。做過可行性分析後，如發現確有協助價值，就提出自動化改善項目，在取得廠商同意後，擬定工作實施計畫。等到機器採購、安裝、啟動之後，廠商才須付款，而且本身只須拿出20%的資金，其他80%可向交通銀行貸款，這時自動化先鋒隊的工作就算告一段落。

王次長說：「目前自動化先鋒隊的工作進度還在做可行性分析階段。但我們可以預見的是，凡事都是硬體容易、軟體難，生產技術層面的東西具體易學，但是管理營運方面就不那麼簡單了。預計自動化和能源節約小組的效果會比較顯著，但拓展貿易方面的工作會困難得多。但無論事有多難，為了國家的前途，我們唯有咬緊牙關，衝破難關。」

王次長溫文儒雅、沉穩內斂，相較之下，財政部政務次長陸潤康顯得衝勁十足、精神奕奕。他倆的個性或有不同，但敏於任事、認真負責的態度則無二致。

首先推行用支票申報所得稅

財政部陸次長在國稅局局長任內，不顧同仁反對，率先推行使用支票申報所得稅。許多人佩服他的魄力，但他則歸因於自己是學法律的。

陸次長認為，學法律的人邏輯推理和判斷能力較強，而且有法理為後盾，做決定時較有信心和把握。他說：「當初許多人反對用支票申報所得稅，主要是怕有空頭支票。可是我認為，一個人如果有意逃稅，根本就不必申報，何必開空頭支票？不僅留下可追查的線索，而且還觸犯票據法，對當事人來說非常不划算。果然近十年來，還沒聽說過有人開空頭支票報稅的。」

陸次長畢業於東吳大學法律系，比較特殊的，是他先做事再念大學，而且讀的是夜間部。

陸次長是農家子弟，年輕時在江蘇無錫老家種過田。在大陸念完高中後，為了謀職及增廣見聞，於民國卅五年底，在親戚介紹下，隻身到台灣進入公路局當辦事員。

陸次長說：「剛到台灣時，公務員任用條件審查很寬，後來愈來愈嚴，我才知道原來當公務員還要有資格。於是在民國卅七年考上普考。後來因普考及格只能當委任科員，不能升遷，於是便積極準備參加高考。」

在朋友介紹之下，陸次長轉到省政府工作。民國四十年他雙喜臨門，結了婚並考上高考。他說：「當時我想，這下子總該可以安定下來了吧？但是人都有求知的慾望，我想到自己雖然做事多年，也考上高、普考，但畢竟只是個高中畢業生，應付考試而讀的書仍屬有限，便萌生考大學的念頭。」

好學不倦，不斷求知

陸次長回憶，他會去考大學，受好友李俊的影響很大。他說：「當時東吳大學剛在台灣復校，校址在漢口街，而省政府就在今天的行政院。李俊常勸我，既然晚上沒事，辦公地方又離學校那麼近，何不去念東吳夜校？而他自己在民國四十年就考上了，當時他在基隆警察局當分局長，每天通勤上課，風雨無阻，回到家都已半夜。他這種進取的精神感動了我，於是我隨之跟進。而李俊後來又到美國耶魯大學深造，取得法學博士學位，並曾任行政院新聞局副局長。」

那麼陸次長為什麼要選擇法律系呢？

他說：「有兩個原因，第一，東吳復校首先開辦的是法學院。其次，我覺得公務員所做的事無非是執行國家法令，如果對法律有進一步瞭解，對工作應有很大幫助。」

東吳大學畢業後，陸次長在法學院長呂光的鼓勵下，到美國南美以美大學深造。當時他已由省政府轉到行政院當副院長秘書，飛機票還是行政院長陳誠送的。到了美國，他每月領卅五美元的獎學金，要寄廿元回家當安家費。一年後他拿到法學碩士學位。畢業時，身上只剩十五元美金，只好申請搭乘我國招商局免費送留學生回國的船。他利用等船的三個月時間打工，賺了些錢給小孩買玩具，並替太太買些禮物帶回來。

多做事並不吃虧

回國後，陸次長回到行政院當參議。民國四十八年發生八七水災，災情慘重，行政院成立重建督導小組，陸次長因擔任小組秘書，而獲識與董文琦共同為召集人的李國鼎，及李先生的幫手陶聲洋，於是調到經合會的前身美援會任職，從此興趣便由一般行政轉至財經方面。後來擔任的職務有經濟部商業司副司長，經濟部主任秘書、財政部賦稅署副署長、財政部主任秘書、財稅資料處理及考核中心主任、台北市國稅局局長、關務署署長及中央信託局局長。

由於在農村長大，陸次長自稱鄉下人。他說：「一般而言，鄉下孩子敦厚、不靈活，剛做事時可能比較吃虧，可是由於肯苦幹、實幹，長時間下來，反而能博得長官的信任。」他又說：「有些人，做事時斤斤計較，以為大家薪水都差不多，多做事就吃虧了。殊不知事情做得多，累積的經驗多，能力也愈來愈強，不但不吃虧，反而佔便宜。」

陸次長有一套做事的哲學，他指出，階級低時處理的都是日常業務，工作表現主要靠勤奮，而且愈忙，精神愈振奮，工作效率也隨之提高。等階級高了以後，開始要決定事情、解決問題，因此不僅要有判斷能力，還要有負責的態度，這時只靠勤奮已經不夠。而判斷力就是從過去讀書、做事，不斷累積經驗中得來的。

民國五十七年，陸次長參加第一屆甲等特考，又是榜上有名。有人稱讚他資質聰穎，才能連試皆捷，他不以為然地說：「只靠聰明，不念書也不行啊！」

由「幕前」走到「幕後」

陸潤康在擔任財政部次長前，是中央信託局長。現在一下子從首長變成副首長，由「幕前」走到「幕後」，會不會不適應呢？

陸次長笑著說：「我的朋友都說我的『戲路』很廣，能扮演各種『角色』。其實當首長和副首長各有利弊。基本上，首長負的責任重，比較辛苦；而副首長只是幫手，精神負擔較輕。我和徐部長是多年的好友，我不僅以次長、且以好友的立場全力協助他。他表現得好，我也與有榮焉。」

除洽談公事外，陸次長也經常和徐部長一起打高爾夫球。他們兩位和王昭明次長都是「車傌炮」球隊的成員，而車傌炮的名稱就是陸次長想出來的。

陸次長說：「在象棋中，車直走，傌斜走，炮跳走。想當年我們幾個人剛開始打球時，球技不如今天穩定，什麼球路都有。我看直球就像傌，歪球的就像傌，高飛球就像炮。靈機一動，就起了車傌炮這個名字。」

熱愛打高爾夫球

據說陸次長的球技在車傌炮球隊的九位成員中，僅次於徐部長。談起打球，陸次長興致勃勃，充分流露出赤子之心。

他說：「過去我喜歡游泳及打羽毛球，覺得高爾夫球一打就是半天，實在沒多大意思。後來被朋友拉去打了幾次，才發現高爾夫球的迷人之處。」

陸次長指出，打高爾夫球最吸引人的地方，是它受外在因素，例如風向、地形、草紋的影響頗大，因此打球時要用腦力，也要用體力，還得有技術，各種因素影響之下，每次打球的情況都不一樣，使人要面對各種不同的挑戰。勝過挑戰後的愉悅、滿足之情，真是難以言喻。

貸款不易，因素很多

近兩年由於經濟不景氣，國內少數工商業者經營不善、周轉不靈，面臨倒閉的危機。政府特地成立九人紓困小組，由銀行貸款幫助發生困難的工商業者渡過難關，但是據說許多中小企業並未因此受惠。

陸次長是紓困小組召集人，他指出，中小企業借錢不易的原因很多，其中之一是牽涉的銀行很多，協調不易。另外，有些中小企業基本上管理不健全，家用和公司財務不分；就算有抵押品，因為碰上不景氣，抵押品脫手不易，銀行也不敢借。不只國內銀行如此，外商銀行去年也因吃了很多倒賬，拚命收回到期的貸款，不願續借。而站在政府立場，不可能對每個申請協助的廠商都予以協助，必須要經過調查、分析，確定這家廠商有發展潛力或對經濟發展有貢獻，才能伸出援手。

陸次長說：「有些會計師簽證不實，使銀行不敢信任申請貸款人提出的財務報表，也是貸款不易的主因。目前財政部正積極修改法令，希望加強證券管理委員會的力量，使它有權指定股票上市公司的會計師，從這些公司開始確保並推廣財務報表的可信度。」

陸次長感慨國人欠缺自動守法的觀念，增加政府很多負擔。他說：「在外國，民間的會計師公會組織非常健全，對於不守法的會計師能發揮充分的制裁力量，根本毋須政府出面，而我們卻事無大小都要政府來管」。

民眾不守法，政府負擔大

陸次長指出，以交通來說，許多先進國家的車輛不比我們少，但人家馬路上的車子排列整齊地行進；而台北市的車輛則參差零亂，那埵釭驍裡，便往那媃p。安全島上的草地，經常被發現走出小路。家天下的觀念根深蒂固，家族企業特別多。攤販、地下工廠猖獗的情況也是各國少見的。或許有人說：「政府怎麼不取締呢？」不錯，政府是必須取締，可是需花費多少的人力、物力、財力？而且未必能取得民眾的支持與諒解。

陸次長說：「社會充滿投機取巧的心理，走慣近路的人，覺得法治不方便，不願製定制度；使得許多理應推動的事，遲遲無法實施，阻礙了國家的進步。」

陸次長指出，國人投機取巧的另一例就是逃漏稅。我國教育雖然十分普及，但納稅意識卻出奇薄弱。有人說這是國內稅制不合理所致。陸次長則認為目前的稅制架構已相當健全，因為間接稅愈低，直接稅愈高，稅制愈合理，而我國的直接稅已由25%增至38%，已相當符合公平的原則，只是他也承認，在執行上還有很多死角無法撲滅。

舉例來說，稽徵單位有時發現名牌汽車的所有人是賣牛肉麵或燒餅油條的，他們卻沒繳過所得稅，主要是因稽徵單位無法掌握他們的收入。其他如醫師、演藝人員也一樣，查不清楚他們究竟賺了多少錢？美國和日本也面臨類似情況，不過她們的國民有使用支票的習慣，金錢的存領在銀行都留有記錄，比較不容易逃漏稅。但是中國社會習慣使用現款，政府實在應大力推行使用支票。

拍蒼蠅，也打老虎

也有人認為財政單位專找薪水階級課稅，許多真正高所得的人卻逍遙法外。這種「只拍蒼蠅、不打老虎」的作法，令人不解。

對這個問題，陸次長嘆口氣說：「這是因為大家不瞭解實際情形，才會有這種看法。其實我們一直在努力打老虎，不過，為建立全面完整的稅制，也不能不管蒼蠅，絕不是厚此薄彼。」

最近財政部擬對教師及稿費課稅，也引起頗多爭論。陸次長說：「我不瞭解為什麼教師和文人不應課稅？難道說政府建的公共設施他們不用嗎？或是他們的工作特別辛苦、對社會特別有貢獻呢？現在世界各國公認可免稅的只有現役軍人，因為他們的工作自由受限制、危險性高。其他職業就很難比較那個特別重要或辛苦，課稅唯一最公平的認定標準就是所得的高低，高的人課得多，低的人課得少。我覺得知識份子應率先倡導納稅觀念，不應當反對。」

從今年三月份起，稅捐稽徵機關全面輔導「小規模營利事業」，即一般所謂「小店戶」設置記帳簿，又引來許多小店戶的抱怨。

陸次長說：「有些小店戶持的理由是不會記帳，其實只不過是把每天進出多少貨、付出或收入多少錢記錄下來，以目前的國民教育水準來說，應不可能不會記帳。」陸次長不否認，執行時可能會遭遇一些問題，例如有些小店戶記帳不確實等。但是他說：「凡事總要有開始，我們期望一般店戶都能確實記帳，養成大家記帳的習慣，萬一發現有假帳出現，再進一步調查、糾正。」

積極促成營業加值稅法的施行

為了建立更合理的稅制，目前財政部正積極促成「加值型營業稅法」的實施，希望能免除營業稅重複課稅不合理的情況。陸次長說：「舉例而言，現在一件貨品大盤商賣給中盤商一百元要課一次稅；中盤商賣給零售商一百廿元，再課一次稅；零售商賣給消費者一百五十元，又要課一次稅。這種重複課稅的方式很不利於講求產銷分工的現代。加值稅法推行後，第二、三次只要分別就多出來的廿元和卅元，也就是加值的部份課稅，是一種較合理的稅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