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的傳說

文‧莊伯和田心　圖‧鐘永和

1985 9月

中元普渡後，燒些「靈厝」讓孤魂野鬼有屋歇腳。

對人來說，「鬼」是最奇怪的東西：

說它存在，科學的證據難尋；說它不存在，又有鬼書寫它、鬼畫畫它、鬼節拜它。

傳說，每年農曆七月初一，地府開鬼門，

讓所有陰間鬼魂回陽世探訪生前友人、後世子孫，及料理未了心願。

七月卅日，假期結束，鬼魂才重返陰間。

今年的「鬼月」陽曆為八月十六至九月十四，正是此時。

直到今天，「鬼」還是與「幽浮」一樣，是屬於「虛無縹渺間」的東西。可是在中國人的傳說裡，無論它的來由、去處、甚至長相，都有很具體的交待。

就以「來由」為例，雖然沒有任何教科書這樣寫，但大多數人都知道：人死後靈魂徘徊於陰陽之間，生前行善積德者，可升天為神或投胎轉世；作惡多端、橫死或冤死的，可能就變成鬼。

由於中國人注重子孫祭拜，因此死後無人祭拜的靈魂，相信也會「淪落」為鬼。

寺廟舉行的普渡規模盛大，包「好兄弟」們酒足飯飽，滿載而歸。（鐘永和）

鬼、怪、妖、精、魑魅魍魎

外國的鬼大多就是鬼，中國人卻依其「成鬼」的原因，把它分成了好幾大類：淹死的是水鬼、燒死的是火鬼、餓死成餓死鬼、還有被斬首的無頭鬼、被老虎吞下肚的虎鬼。如果這個分類嫌不夠貼切，又有依其「外型」分為長鬼（像七爺）、短鬼（如八爺），或大頭鬼、白眼鬼等。

此外按照「聊齋誌異」裏的描述，鬼還有好多「近親」，例如動、植物或礦物集天地精氣而成形有靈者，稱為「妖」、「精」或「怪」。「魑魅魍魎」則是指山川之精。後來，「鬼怪」常連在一起說，彼此的界限也就模糊了。

鬼既然大多有些冤氣，自然也不做什麼好事。不是夜半拿著竹竿在岸邊或路口作弄人，就是變出各種形狀「給人好看」。

而傳說中不同的鬼還有不同的「專長」：餓鬼的本事是讓人生病，然後討些好吃的；水鬼會找替死鬼，甚至化身為魚，四處遊盪；還有的鬼專門和家禽家畜作對，弄得雞飛狗跳。

普渡儀式中，白米、麵粉、雞肉、麵筋混合做成的唐三藏也來湊一腳。

什麼是「鬼見愁」？

人在吃盡苦頭之餘，不免要想些法子對付鬼。最重要的，當然是要知道：它怕什麼？

查考西方神話裡，固然有不少足以克制鬼怪的天神，卻沒有像中國這樣，有「專鬼」司其職，此鬼便是——鍾馗。

傳說，鍾馗原是一健壯驍勇的武夫，唐明皇開元年間，奪得武試魁首。但因他生得太醜，殿試時，貌驚全朝，因而落第。他一氣之下，當場撞殿中大柱自殺。

後來，明皇有回得了瘧疾，病了將近一個月還沒好。一天晚上，他夢見有個小鬼偷了楊貴妃的香囊及玉笛，繞殿而奔，身後一位戴帽子、穿藍色衣服、袒露雙臂的大鬼緊緊追趕。

大鬼追上小鬼後，挖出它的眼睛來吃掉。明皇問大鬼是誰，大鬼回答：「臣鍾馗氏，即武舉不捷之士……誓與陛下除天下之妖孽。」而從那時起，明皇的瘧疾忽然就不藥而愈。

因此，後世相傳鍾馗能捉妖除鬼，端午、中元節都要懸掛鍾馗像，叫諸鬼遁避。

除了鍾馗之外，中國人相信鬼還怕不少東西，包括：經書、寶劍、鏡、觀音經、神廟、城隍、紅布、桃枝，甚至人的血、唾液、童尿等等。民間傳說，如果把劍放在病房或新娘花轎裡，則鬼不敢近；在外遇到鬼，要趕快跑到附近廟裡。如果不幸找不到廟，咳嗽、唱歌、念經或背正氣歌也都有幫助。老人家還說：「一支腳毛、管三個鬼。」所以拔腳毛的結果，是變得怕鬼。

當然也不是所有的鬼均非善類。我國最有名的「鬼故事」——聊齋誌異作者蒲松齡就是「厭做人間語，愛與秋墳鬼唱詩」。

聊齋中有許多重情、講義，甚至稱得上慧黠的鬼，例如：知恩圖報、慈悲的水鬼王三郎；美麗多情的女鬼秋容、小謝；可愛的菊花精陶黃英；為知己者死的石頭精石清虛……。

「鬼」既然有從可惡到可愛的不同類型，人在驅它、防它之餘，也很自然地想到安慰它、超度它。於是各種與鬼有關的風俗活動，就代代相傳地流傳了開來。其中規模最大的，要算陰曆七月的中元普渡。